锦儿当然可以答一句:我大病一场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自她到金府便如此说过,此时拿来做挡箭牌并非不可以。
但,婚书带着,成亲当夜的结发之物带着,儿女和金敬一都识得,大些的事情记的不少,只要是金敬一想起来的细微之事她便不记得?
一件事情不记得,两件事情不记得,件件不记得岂能不引起金敬一生疑来?更何况,在她入府取信了太夫人等人后金敬一却生出了疑心来呢。
却不想一心一意的拒金敬一千里之外,还是和其纠缠个不休,一次又一次的听他提起从前来;而他所说的那些从前,没有一件是锦儿知道的。
金敬一没有得到背上人的答复便笑了起来,声音带着让人暖到心底的温度:“你是不是不记得了?那一场大病没有要你的命而只是让你忘掉了很多事情,是老天的垂怜。”、
“不记得没有关系,我都记得,我会慢慢的一件一件告诉你;你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我们可以把从前做过的事情再做一次。好不好?”
锦儿听得一愣,没有想到她心中的纠结就这样被金敬一轻轻的化解,并没有引起他半点的疑心来。
金敬一说过,他不会再对锦儿生出半点的疑心来;而此时他也真得做到了,不但是没有生出疑心来,简单的两句话让锦儿的眼睛红起来,有些湿润润的感觉。
他说,我记得,我们把从前做过的事情再做一遍。
情深若此,是人不感动的有几个?至少锦儿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冷心与冷情,她是极为感动的。
但,她不能答应。因为她不能和金敬一成为真正的夫妻,不能和其共枕席,这是她对谈秋音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承诺。
“不好。”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来,说得有些硬硬的。
金敬一听到后并没有不快,反而点头:“是,是,又是我想当然了;从前的过去便过去吧,我们应该做些其它的事情成为我们两个人共同的记忆。比如,我这样背着你,比起在园子里跑来跑去更好,是不是?”
锦儿这次真得说不出话来,她的心倒底也是肉做得,在金敬一如此的相待下,如何还能再说一次不好?她说不出来所以沉默下来。
接下来的路金敬一说的笑话她不笑,金敬一问得话她不答,想如此可以让金敬一知道她并不想和其恢复从前的亲近。
她只是想一个人,就算是回到金府中也只想一个,并不想再续什么夫妻之情。此话,她对金敬一说过了,相信金敬一并没有忘掉。
金敬一终于发觉,但是他的所想却和锦儿想要的并不相同:“看我说了这么半天,却忘了你已经很累了。我不说话了,你能睡的话就睡一会儿吧,我会走得稳些慢些。”
接下来的路锦儿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过来的,脑中好像有太多的事情冲过来又冲过去,却又好像空白的一片。
到了寺中的时候已经很晚很晚了,金敬一直到快要到他们在寺中所居的小院才放下锦儿来。
两人一进院子就看到太夫人的房里有灯光透出,锦儿忍不住叹口气,知道今天晚上是不用想睡了。
金敬一看看母亲的房间,拉起锦儿向锦儿的房间走去:“这么晚了,你好好的去歇着;如果睡不着的话也不用太勉强,我会让丫头们煎安神汤给你。”
他轻捏锦儿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母亲那里有我呢,放心。”把锦儿送回房里,又叮嘱了七儿一番才转身出来。
锦儿真得不想面对太夫人的诘难,有金敬一愿意代为阻拦或是劝解最好没有:“你,也要早些睡。”
在灯下她才看到金敬一的汗水把头发都浸湿了:他说不累,但又如何会真得不累?
她扭过头去不再看那些汗水,怕自己的心再软下去就真得无法管得住。
金敬一怕太夫人打发人来,所以没有多说便离开,出屋正好迎上太夫人身边的人,他抢先在丫头之前开口:“轻声,夫人刚刚睡下。”弄得太夫人的丫头张了张嘴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赶到太夫人的房里,他坐下先喝了两杯水才道:“母亲早些睡吧。”
灯光下他的一张脸上全是倦意,还有就是失意。
“你,你让她就那样回房了?!半夜三更她一个妇人出去能有什么好事儿,你真得要把我气死了。”太夫人看到儿子独自过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气恼的道:“你,真得要被她迷了心窍!”
金敬一只低低的答了一句:“她要肯迷的话那就好了。”说完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看向桌上的灯光发起呆来。
一路上他并非不知道锦儿的疏离,也不是没有感觉到锦儿不想和他亲近,但是他并没有让锦儿知道他已经发觉:因为那样的话,接下来他要怎么办?
顺了锦儿的意吗?五年的时间改变了锦儿,而不管锦儿变成了什么样子都不是锦儿的错,做为丈夫做为应该为锦儿撑起一片天的男人来说,他如何能责怪锦儿?
如今他难一能做得就是弥补,就算他不管如何也不能补偿万一,但能补偿哪怕一点点他也要去做;除此之外,他就是要有耐心。
锦儿忍受了五年的苦痛,他此时就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