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保持冷静,暂时待在原地别动好吗?”
没有任何慌乱,松田阵平反而冷静地打量起面前的青年。
对方看起来似乎只有二十出头,半长的浅蓝色发在发尾处简单地束成马尾,额前碎发下露出一双比发色稍暗的蓝灰色眼睛,眼角微微下垂,显得温和又有礼貌——假设忽略那把正对准自己的枪。
那件挂着披肩、款式老旧的烏尔斯特大衣在刚才的战斗中有些凄惨的损伤,但整体仍能看出做工与面料的考究。除此之外,里面那件白色衬衫的领口还系着一条深蓝领巾——在东京街头很少能见到这种打扮,他更适合出现在时代剧里。
即便单手持枪,青年的站姿仍然放松写意,与他此刻略显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
打扮不合时宜,对枪支熟悉,凭空出现,与那只危险神秘的怪物有联系。
自打他调来搜查一课起,生活还真丰富了不少。
“我想我应该还有说话的权利。”松田阵平直白地问,“你和刚才那只怪物是什么关系?”
那张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青年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还有烟吗?”他忽然问,“我来的时候看到你在抽。”
松田阵平有些诧异地扬起眉毛,爽快地掏出香烟与打火机,朝对方扔了过去。
栗山阳向伸手接住,熟练地单手从中捻出一支,无名指与小指按住烟盒与火机,中指与食指夹住香烟,大拇指按下打火键,窜起的火苗很快点燃了香烟。
直到将滤嘴叼进口中,枪口都没有出现一丝偏移。
一看就是个熟练的老烟枪。
“还是打火机方便。”栗山阳向咬着烟嘴,声音听起来有些含混模糊,“相信我,这完全是个意外,都要怪那些多事的牧师……”
显然,在穿越过程中出现了十分严重的问题,才让他几乎一落地就被猎犬追了过来——本来不该如此,他是要躲狗,可没打算跟它正面对峙。
青年随口说着,那双带着笑意的蓝眼睛却紧盯着松田阵平,直到在座舱边缘停下脚步。
“人情我已经还过了。”
栗山阳向举起烟盒与打火机示意了一下,笑眯眯地将它们揣进口袋,“至于你的问题,我的建议是不要询问、不要深究,危险永远先真相一步到来,而最安全的办法……”
“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直接忘记比较好。”
青年垂下枪口,在松田阵平诧异的目光中抬手将枪丢回他脚下,又一次向后退了一步。
他身后什么也没有,只有浓雾散去后碧蓝如洗的天空。
松田阵平蓦然睁大双眼,箭步上前,扶着摩天轮座舱残存的墙壁边向下眺望。
高处的风轻柔地拂过鬓发,视野下方是空旷无人的地面,杯户町优秀的城市绿化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他没在其中找到青年半个影子。
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除去其中让人难以相信的部分,倒也勉强算是有始有终……吗?
松田阵平回过头,弯腰拾起配枪,盯着它看了一会儿,这才靠在残存的墙壁边,从西装口袋里掏出忽然开始震动的手机。
显然是来自地面上焦急同事的来电。
“竟然有十几条未接来电。”随手发了条短信表示自己还在喘气,松田阵平神色凝重地翻看起通话记录,“但为什么之前没感觉到手机在震动?排除因为过于紧张而被忽略的可能,那就是那些雾气隔绝了信号,这怎么可能……”
他揉了揉太阳穴,头还在隐隐作痛,思维奇异地有些难以集中。
下意识伸进口袋掏烟的手摸了个空,松田阵平这才想起连烟盒带打火机,都被那位不知道名字的青年一锅端走了。
哦,还有那枚本该把他带去见老朋友的炸弹。
老朋友……
他直起身子,将枪插回腰间。
既然让他莫名其妙捡回一条命,那就拜托也让他赶得上去拆另一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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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座舱下方几米的位置,穿着棕色大衣的青年踩着金属横杆小心挪出来,扒在边缘鬼祟地四下张望。
摩天轮下本来有不少人,但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似乎都急忙赶去了另一个地方,只剩零星几人等在那里,偶尔催促地打着电话。
栗山阳向猜他们应该是在叫救援。
“还好我躲得快。”他嘀嘀咕咕地说,“要是跟着救援走,估计又得进警察局……”
确定没人注意到他,栗山阳向毫不犹豫地松开抓住栏杆的手。
身躯自高空向下坠落,耳畔猎猎作响,飞起的发丝偶然扫过耳畔,又被风扬得更高。
地面的植被在眼前迅速放大,紧着着是“咚”的一声闷响,盖过了另一个更加微小的……
像是某段骨头不幸开裂的“嘎巴”声。
“嘶——”
栗山阳向扶着树站直身体,倒吸一口凉气,咬牙忍住痛呼,一瘸一拐地钻进茂密的城市绿化。
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远去,林中忽然响起一声掌心与手背亲密接触的清脆声响。
“嘶,我怎么就管不住我这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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