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声音好像一下子都消失了。
而他身上那让他喘不过气疼痛,也好像轻了不少。
闻弛忍不住疼得打了个颤,才攒起力气朝下看,却看到一个颀长身影现在那里。
那个冰冷地看着他,对他说“凭什么”男人还是来了。
闻弛心情复杂地叹息了一声,随后便再也支持不住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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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尹来到行刑地方,朝数数人瞥了眼。
那人一个激灵,瞬时喊道:“到了!”
行杖随即停了下来。
一旁守着小太监们立马围上来,抬人抬人,喊太医喊太医。
忙乱人群中,只有魏尹静静站在那里。
他侧头朝周围看去,随即便看到一张白色帕子从身旁树上缓缓飘落。
他下意识上前一步伸手接住,却发现那扎在帕子上绳子已经断裂,里面用来填充碎布料都穿过他指缝掉落了下来。
看着那些四散飘零布料,魏尹脸上露出了一瞬间茫然。
此时不知哪儿来一阵风吹过,撞上了他头顶梨花树,飘落下来白色花瓣与那些布料散落在一起,美好得好似一场迟来雪,可惜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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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庆殿中宫人们在外殿一脸喜色地忙进忙出。
正殿内却除了宓妃之外,便只有矮身玲珑跪着,上半身紧紧贴在地上。
“主子,那些东西奴婢确实都处理干净了,只那颗珠子我埋到了御花园花坛里,却是不知道如何又重新回来。”
宓妃闻言却淡笑道:“自然是有人送回来。宫里多是见我不痛快,就算不知道这东西是从我这儿出去,也多是人乐意往我这儿丢。”
她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拨动着榻几上漆盒,“好在陛下也信我,知我不是这样人。”
之后她还是朝乾承帝解释了一番,并不想给对方留下乖戾印象。
说话间,两个玉色人偶悄无声息地从漆盒中钻了出来。
此时玲珑还一脸内疚地道:“是奴婢办事不力,实属应该丢得更远些,或者干脆扔那湖中——”
想到正在被填埋月澜湖,宓妃不由轻笑出声,“那不还是会被人找到。”
玲珑听到宓妃笑声,心中不由松口气,这才敢抬起头。
就在这瞬间,她眼角余光瞥见了两道小小身影在脑袋旁掠过,随即她喉间一紧,一条绳子紧紧勒在了那里!
玲珑手指抓着自己脖子,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她从小伺候大主子,而对方此时依旧一脸静谧而温柔。
等到玲珑不再挣扎,更多矮小人影从暗处悄无声息地爬了出来,趴在尸体上无声啃食着。
鲜红血液将那些小人脸染得血红,阴森又恐怖。
到后面,空荡荡屋里响起了吸溜吸溜声音,好一会儿,才又恢复寂静。
恰在这时,铃铛捧着一盘子金珠乐呵呵地走进来,“娘娘,陛下又让人送来东海珠子,又大又圆,竟然还是金色呢!这么多!
“说是给您做后冠剩下,陛下就做主,让人一水儿地都送来了,别宫里一颗都没有呢!您可以让玲珑姐姐给您做个珍珠披肩,冰凉凉,多好看啊!”
宓妃转过身,看着活力四射铃铛,却莞尔一笑。
“那你去唤她过来吧,”随后她指了指一旁炉子,“顺便让她把这些东西也都收起来,春日来了,炉子也无需用了——”
“诶!奴婢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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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永乾殿中。
伺候宫人已都退了出去,只乾承帝独自一人躺在龙榻上。
此时殿内烛火都已熄灭,只窗外冰冷月色幽幽洒落到他身上,却将他脸色映衬得异常苍白。
也显得他那直愣愣盯着床顶看双眼,愈发吓人。
魏忌从床尾阴影中走出,轻声道:“陛下,您该歇息了。”
乾承帝眨了眨干涩眼睛,好一会儿,他沙哑着声音说道:“阿父,我这儿有些疼。”
说着,他缓缓抬起手,却放在了自己胸口。
脸上是一片属于少年人茫然与脆弱。
最后在殿中响起,是一道幽幽叹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