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 乾承帝几乎每日都去碧游宫。
等到闻弛脸上的伤口被整平之后,闻弛拿了一小瓶不知名的药液给他。
乾承帝接过,疑惑看向他。
“将这涂抹在伤口上, 等干了之后就能凝结出一层薄薄的膜。一层层膜叠起来, 便是血肉了。”
乾承帝有些惊喜, “如果这东西足够多, 是不是就能修复你的身体?”
闻弛笑笑, 回得却十分残忍,“没有了。”
闻弛一直没有告诉乾承帝他身体材料的来源, 虽然他知道以对方现在的状态,一旦知道肯定会全力修复他,那么原材料的问题会立马解决。
可是这便会暴露掖庭司与他的关系,顾凝芷这个人已经有些疯了,乾承帝又不值得信任,他不愿意冒险。
为此他甚至不许常小岁经常过来, 只当做两人是普通朋友。
他宁愿再花三五年时间造一个身体, 也不想再多一个小爱。
将那液体涂抹在脸上, 这听起来比之前削平伤口可轻松多了。
之前因为那如削肉般的疼痛, 乾承帝每一次结束之后都身心疲惫,那种甚至一度有了逃避的心理。
于是他还以为折磨就要结束了。
谁知他拿起软毛刷一刷, 闻弛便抖了一抖。
他还以为只是巧合。
可是随后在他唰唰唰刷了三四下之后,闻弛一下子笑倒在了床上, “太、太痒了——”
乾承帝一脸懵, 可是看着闻弛的脸上少见的笑容, 也下意识笑出来。
笑完,他才问道:“很痒吗?我让人换种刷子来。”
可是换成什么材料,就算是最柔软的千丝云锦, 在闻弛脸上轻轻一擦,便也能让他痒得倒仰。
到最后他甚至含着眼泪,脸上还带着还未退却的笑意,有些求饶地道:“你再重一点,太轻了更痒。”
然而无论乾承帝用什么材料,多大力,一碰到他,闻弛依旧“哈哈哈”。
后来乾承帝都被传染了,看他笑,自己也忍不住笑。
闻弛笑着求饶,还往床上躲。乾承帝玩心起来,扑进去就抓着他作势还要给他涂,闻弛便大笑着拼命扭头,还伸手去挠乾承帝。
两人像一对无忧无虑的孩子,在床上嘻嘻哈哈打闹起来。
把外面的宫人们都听傻眼了。
这晚乾承帝很晚才回到自己的寝宫。
坐在这个比以前安静了许多的地方,乾承帝耳边却似乎依旧回响着刚刚那人沙哑又似乎带着无限快乐的笑声。
好像这儿又重新回到了三年前,总有个小人每每得意时,用怪异的声音“嘎嘎”“咔咔”地笑,笑得所有人都忍不住跟着它一起乐。
这么想着,他又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似乎还预留着对方手腕上那柔嫩滑腻的触感。
他知道,那不是对方真正的触感。
可他还是忍不住将手举到鼻尖,嗅着上面与那药液相似的味道,嘴角慢慢勾起一道温柔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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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日,京中孩童纷纷唱着同一首童谣:
“大疫起,阴氏出。
十三城,累荷度。
治疫功,造浮屠。
却不如,青芝山
割敌首,取荷度
扩土功,不世出。”
当这首童谣传到阴氏耳中时,阴氏的人就忍不住了。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说大师兄治疫救人无数的功劳,还不如那郁青芝!”阴氏的小师弟阴封愤愤道。
脸上带着颗泪痣的女孩双眼红红,“我们下山治疫,是为了不想让大师兄的心血付出流水,可这帮人竟然还将荷度的瘟疫归罪到师兄身上!”
阴封接口道,“大师兄为了西境的瘟疫,连命都豁出去了,竟然还被人这样泼脏水!若是当初瘟疫没有治好,整个丰朝早就都没了,还哪儿有他们今日的好日子过,哪儿还轮得到他们青芝山来逍遥!真是欺人太甚!”
当初领头要给乾承帝好看的阴氏第四十四代中的老九,阴制阴沉着脸,冷笑道:“那就让他们都尝尝瘟疫的滋味,也好反省反省,到底什么功劳才最大!”
“胡闹!”四十四代中的老三怒道,“大师兄在的时候就说过你做事过于偏激,不计后果,容易给自己招致祸患。现在大师兄走了,他的话你也忘到脑后了吗!”
阴制一听这话,就红了眼,再不吭声。
老七此时才开口,“小九的办法是不对,但他说的话是没错。我们不能对这个谣言坐视不管,让那些人毁了大师兄的身后名。”
“那你说怎么办?”老三皱眉问道。
“那狗皇帝不是一直想召见我们吗?我们就去会会他!”老七冷笑道,“他不就是想用我们吗?那就让他付出点代价——反正这疫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治,为什么不问他拿点好处来?”
小师弟阴封一听就炸毛了,“我才不想跪他!我吃了他的心都有!”
老七翻了个白眼,“蠢货!那你就不能第一就要个不跪的特权?”
阴封一怔,“这也行?”
在场的唯一的女孩小八忍不住被他逗笑了,随后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