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事情虽发生在凌晨, 可却依旧有无数人在不久后便都知道了——碧游宫走水,陛下亲自抱着将人接入了永乾殿——就在宓妃生辰当晚。
一时间,宓妃那大费周章的生辰宴, 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话。
尤其那一曲幽姬舞,即便宓妃不想让人知道, 那宴会上伺候的,奏曲的, 还有皇帝身边的——
都说宓妃使劲浑身解数,当着那么多太监的面不着寸缕邀宠, 依旧没能留下陛下。
陛下为了安抚她,只能勉强多待了会儿,却始终任她那么光着, 连件衣裳都不曾为她披上。
让多少服侍的人看了笑话。
过后陛下却又像是火烧屁股般火急火燎地直奔碧游宫。
可就那么凑巧,陛下一步入碧游宫,碧游宫就走水了。
有人亲眼看到陛下将那人从碧游宫里抱出来, 一路不假他人之手。
那人从头到尾裹得一丝不露, 好像生怕被人看丢了似的。
更甚者,御辇龙帘飘荡间,有不懂事的信誓旦旦发誓说,看到陛下将那人安置在龙辇的榻上,自个儿却屈膝跪在那里, 抓着那人哀哀祈求着什么。
听到这话的, 年轻的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而年纪大些资历老些的却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让那些人闭嘴不许胡说。
可等到那最得宠的小徒弟问起,“师父,这是假的吗?”
那些老人却瞪着眼小声说道:“那房里的事, 有什么不能发生的?可也值得拿出来说道?”
陛下不要面子的吗?
真是一群不懂事又没见过世面的。
如此,宫里的甚至是宫外的人,对于宓妃与那神秘美人之间争斗的胜负,都是心照不宣了。
——一个被弃若敝履,光光的摆在那儿随人瞧的;另一个却是被捧在掌心,旁人都不可多看一眼的,晚些回去了竟还能用火烧碧游宫如此恶劣的法子泻火,竟还能让陛下跪着请罪的。
这样极端的盛宠,可谓闻所未闻。
可这样,便又衬得前一日还丢了体面与舞姬争宠的宓妃愈发可怜了。
而闻弛还不打算就这样放过顾凝芷。
他到了永乾殿就不再与乾承帝说一个字,而脸上新刷的凝膏却又有了融化的迹象。
这凝膏不能受热,却也不能受冻,尤其新刷的时候十分娇贵。
看着闻弛右半边脸出现的丝丝裂纹,乾承帝心疼极了。
这段时日修补这张脸修补出了经验,他知道这时候必须要再重新刷一层上去,才能够修补这些裂纹。如果任它发展,很可能会伤及里层。
他让人拿来药液,要给闻弛刷药。
闻弛却坐在那里,一把将他的手打开,刷子瞬间掉落在地,更有几滴药液溅到了乾承帝脸上。
连一旁伺候的常明都唬了一跳,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乾承帝却恍若未觉,唤人重新换了刷子过来,捏在手中说道:“你就是气朕,也不要拿自己的身体置气。你之前不是说,等脸修好了,还想去瞧瞧阴氏的人长什么样吗?”
直到这时闻弛才冷笑一声,却道:“这是自然,只是这么简单的事,你不会真以为非你不可吧?”
于是常明他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被招进来的一个小宫人巍巍颤颤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拿着刷子在闻弛脸上一遍又一遍地刷着药液。
闻弛就算再生气,也没忘记将“痒”演到底。
实际就他这个身体,又哪里会有痒的感觉呢?无非都是装的而已。
有时候闻弛都不得不感叹,人的潜力真的是无穷的。
在这宫里待了这么久,他的演技也是一日千里。
就这样,闻弛一边板着脸,一边却随着小宫人的动作,松弛自己的神色,还慢慢往后躲。
演到入戏时,闻弛边躲边还不由笑了出来,完好的左脸眼睛弯弯又晶亮地看着眼前人,配上那温柔至极的笑意,很是有些深情款款的意思。
看得常明的双眼不住地来回觑着乾承帝的脸色,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就被殃及了。
而这时,龙榻上的人似乎实在受不了,眼睛湿漉漉地有些求饶般地伸手抓向那小太监的手。
眼看着那纤细的手指要碰上小太的手腕时,忽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一把将那只手整个抓在了手中。
周围人都被吓了一跳,常明瞪了杵在那儿的小太监一眼。
那小太监一个激灵,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就溜出去了。
常明见龙榻上纠缠着的两人不是回事儿,也赶紧带人跑了。
闻弛抬眼看了眼乾承帝已经十分难看的脸色,撇过头去不再挣扎。
好一会儿,乾承帝才收敛了怒容,笑道:“你一贯就知道如何激怒朕,以前是魏尹,现在还可以是别的任何人。”
闻弛倚靠在靠垫上,却露出了无所谓的笑容,“不然呢?无非就是些伺候人的活,换谁做还不行了?你难道就以为自己比别人更特别、做得比别人更好吗?”
闻弛知道乾承帝想说的是他耍手段的事,可他偏偏将话往两人关系上绕。
乾承帝这个人,性子独,又霸道,还自命不凡不肯认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