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九那日从皇宫出来, 就没有再去实验室,而是直奔自己在京中的小院。
他回到小院之中,匆匆写了一封信, 随后一只手随意地在桌前的烛火上轻轻一撩, 一只火红的飞鸟就从中飞了出来。
阴九将手中的信封递给对方,那只还没有他的手掌大的火鸟一口叼上那封信, 转瞬间火焰便将信吞没了。
眨眼间,火焰将信封燃尽,形成的灰烬被那只火鸟裹挟着吞入腹中。
接着那只鸟像是有了灵魂般, 朝阴九炸了眨眼睛,须臾飞出窗外不见了踪影。
而阴九却还站在窗口痴痴地看着填空, 脸上神色兴奋又伤感, 还带着一丝丝忐忑不安。
可是这封他寄予了浓厚期许的信, 最终却并没能落到收件人手中。
当这只火鸟飞入阴山, 彼时阴山上的元老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争论。
就在前一日,信的收件人带着一群人, 与阴山现任的山长决裂, 带人匆匆下了山。
而这一场决裂的原因,却要从不久前说起。
自从乾承帝为了开发西南商路,而提高了东南沿海港口的税收, 一部分人看到了商机, 将商路往西南开拓。
而另一部分人却眼看到到手的真金白银流出,一下子红了眼。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一座高档酒楼里,几人坐在封闭的包厢中,其中一人咬牙切齿地说道,“对外把珠宝、香料的进口税从20%提高到了50%,对内出口税又提升了10%, 这一进一出的,我们一条船它生生要多赚了40%,心够黑的!”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这话脸色都不太好,其中有一人却轻笑道:“那不是想给那西边铺路吗?”
说着他伸出拇指,朝上指了指。
“但也不能不给我们留活路吧!”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健壮男人狠狠道,“我们这几家哪家不是就靠着海贸赚点辛苦钱,现如今不仅国内的竞争越来越激烈,这一茬竟还要断了我们在外的财路,这不是要了我们的命吗!”
此话一出,在座的几人都是心有戚戚焉。
以前不管是国内还是海外,商路难通,常人只能被困囿在一乡一城中,只有他们这些有能力有路数的,才能靠着商贸赚钱。
可如今不管哪里的官府都十分看重商路,不管他们如何打点,别人有的他们一样不少,别人没有的他们也多不了一分。
现如今阿猫阿狗都能拉着货往港口送,甚至还有送出海的,反而是他们,生意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而乾承帝的这一举措,更是让他们雪上加霜。
“徐老三说得对,咱手底下养了这么多人,这上头一张嘴一闭嘴的,就能咬下我们这么一大块肉。咱们自己吃糠咽菜不要紧,总不能让兄弟们也跟着我们喝西北风吧!”
一个干瘦的男人咳嗽了两声,又继续说道:
“今日大家伙来这儿,不就是都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吗?既如此,我薛成现在这儿说一句——我是不打算就这样等死下去的!”
说完,他又剧烈咳嗽了起来,好像真的是快要死了似的。
不过其他人也没有把他的样子放在心上,所有人聚集在这里,其实心中目的都很明确,他们在南粤附近的一个海口处有一个私港。
本来这地方是拿来做一些便宜的买卖,倒不是为了大量走货。
附近的几家偶尔会用,大家都心知肚明。
只是如今遇到这种状况,几家都对这个港口打起了主意,才坐在一起商量起来。
于是这日晚上,从酒楼中陆陆续续走出几波人,不是遮头就是遮面的,却都带着心满意足的神色。
而紧接着,没过几日,那隐匿在海角处的无名港口中,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
只是这些人的鬼主意,并没能打多久。
没过多久,南粤的市舶司便从数据上察觉出了异样。
看着手头近一个月断崖式下降的出口进口数据,市舶司的司长心直砰砰跳,却不敢将这东西往上交。
他偷偷将折子袖在手中,下职后咬牙趁着夜色去了南粤的刺史府上。
第二日,南粤近海的船只一下子多了起来。
那些船却不是普通的来往货船,而是全副武装的军舰。
这一下,近海海面的形势便一下子动荡起来。
其实在闻弛提出进出口税之后,走私这件事在南粤就不少见了。
南粤当地加强了海防,近海时常有海军出没巡防,可是走私依旧屡禁不止。
不仅如此,越来越多的海盗,也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豺狼,逐渐出现在附近的海域中。
使得东南沿海许多正规商船都损失惨重,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沿海经济。
只是之前走私量不大,南粤刺史不敢大动。
如今形势险峻起来,他也不得不联系了南粤总督吴胜,用上强硬手段,加强南粤东南沿海的海防,增加巡海频次,强力打击走私与海盗。
他主张对于东洋来的海盗与走私船,一律以暴力打击为主。
大多数海盗以及走私船一开始并不敢轻易与朝廷军队硬刚,便试探性地接触一番,一遇到正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