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星海走了之后,龙甜甜消停了不到三天,突然间就感觉自己家周围老是有人在盯着,已经秋末初冬,她穿着毛衣每天定时定点地挽着系统在小巷子里面晃一晃,在周六日小胖子放学的时候去接他,再带着他去看朱琴韵。
这个世界濒临尾声,但是龙甜甜竟然没有上个世界那么急迫地想要跳出世界,因为她在验收自己前段时间辛苦努力两个月的成果。
很多事情,在当时的时候是看不出来的,伤到骨头的人都会知道,即便是伤疤好了,以后每逢阴天下雨,伤口总是会又痛又痒,让人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而司星海现在就在反复重温这样的疼痛,他会在每天到龙甜甜规定的那个时间,无法在办公室的座椅上多坐一分钟,他会在吃饭的时候下意识地挑出例如蛋黄和虾仁还有去刺的鱼肉,递给一片虚空。
他会在夜里惊醒身边空荡荡的时候毫无睡意,因为龙甜甜总是会在半夜的时候叫醒他,说声爱他,给他亲吻,得不到亲吻,他即便是把自己缩回被子里,蒙住脑袋,也会失去睡眠。
这些还都是好的,他最崩溃,最最无法忍受的,是他会在规定的时间,特定的场景和无意间冒出来的记忆时起立,这种时候,往往是最痛苦的,因为他不得到允许无法自行消除,他发现他自己甚至无法办到自给自足。
他忍无可忍尝试自己让自己疼,可是他无法掌控好力度,只会更痛苦,每次除了冲冷水之外,没有任何的办法,而最近,他连冲冷水都不行了,脑子里无时不刻都是龙甜甜的样子,她带着淡淡笑意掌控他的那种感觉,像成瘾的毒一样如影随形。
司星海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变成这样,他甚至去看了心理医生,但是他羞于说出和龙甜甜相处的过程,因为那会听起来很过火,甚至猎奇。
但是他只要回忆,却并没有什么不能忍受的痛苦,甚至大部分的时间是愉悦的,任何意义上的愉悦,新奇无比的愉悦,还有让他觉得自己被深深爱着的错觉。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在那一天找到她的时候被摧毁,司星海的高傲早就粉碎得渣都不剩,在越演越烈的焦虑当中,他病得昏昏沉沉,高烧反反复复,每天晚上麻木地躺在床上,然后睁着眼睛到天亮。
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从来没有人爱他,一切都是假象,是比泡沫还脆弱的东西,他们都讨厌他,每天去公司要面对各种各样的视线,巨大的压力下,逆转人生的背叛中,他已经无法再去相信任何人。
甚至丧失了开口和人说话的欲望,从前那些狐朋狗友在知道他们家出事之后,以齐未寒为首,有次司星海买醉的时候在酒吧遇见,直接装着没有看到他。
在这样心理生理全面崩溃的情况下,司星海甚至开始自虐,因为他发现疼痛能够暂时地让他找到感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感觉。
他的手臂内
侧,从腋下开始这到手腕,全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一道接着一道,只有在短暂的疼痛中他才能睡上一时片刻,但是很快就会被惊醒,他甚至开始出现幻觉。
幻觉是龙甜甜还在他的身边,还在用那样温柔带着温热呼吸的语调说,“醒醒,我今天忘了说,我爱你啊。”
这样的日子不到一个月,司星海不知道自己糟糕到了什么程度,他无数次地走到过龙甜甜住的地方,甚至额头抵着门站过很久,但是他终究没有叫她。
他只是个替身而已,司星海现在已经充分地领会到作为一个替身是什么样的感觉,当时他见到他姑姑养的那个男孩之后,只觉得恶心。
但是轮到他自己的身上,他体会到了什么叫撕心裂肺。
司星海无数次想着,她是不是在故意报复他曾经的对待,但是他找人跟着她,真的看到了她那么幸福依赖地靠着那个男孩,连看着那个男孩的眼神都和看着他的不一样。
这让司星海每看一次照片,都无比确认一次,她确实就是和他玩玩,就是在玩他,可怜他,还以为,她是蒋竹雨的替身……
想到蒋竹雨,司星海有些恍惚,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想到过她了,他清早上,从住的公寓里面出来,乘着电梯下楼的时候,看着红色的电梯按钮,他甚至觉得,他从来没有爱过蒋竹雨。
原来爱一个人很忙,日夜不停,是分不出精力去想其他人的啊……
至于通过模样相同的人去看另一个人,怎么可能呢,司星海从前觉得很多人像蒋竹雨。
但是他入魔一样想着龙甜甜的时候才知道,没人能像的,她无可取代。
电梯下行到一楼,司星海在电梯里面,看到了自己眼下吓人的乌青,还有他消瘦的眼睛有些凹陷的轮廓,以及……他有点乱糟糟的长发。
有人进了电梯,他却没有动,而是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裂开嘴对着电梯笑了下,苦涩又难堪。
他没有先去公司,而是找了个地方将留了十几年的头发剪了,理发师问他剪什么发型的时候,司星海犹豫了一下,想起了那天他看到的那个男孩,眼眶隐隐发红。
他缓了片刻,才干巴巴地形容了几句,理发师啊啊啊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但是等到司星海强撑着精神剪完的时候,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