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沉星正往回走。
经过海棠花丛,温颜站在廊下,好整以暇地抱臂赏花。
四目相对,祁沉星便知道这是有意在等他。
他略一颔首:“温姑娘。”
温颜迈步走近,步伐轻盈无声,身姿窈窕:“佳人有约,祁公子今日春风得意,难怪心情如此好。”
祁沉星面色不变:“温姑娘彼时在场,想必能够看得清楚。”
温颜脸色一僵。
数次交锋,只要对上祁沉星,他说话总能被堵得严严实实,不论是冷嘲热潮还是阴阳怪气,祁沉星永远都能端着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四两拨千斤地回答。
就好比这句话,要说祁沉星在怼人?没有,他只是陈述事实。要说祁沉星在反驳,说自己并不觉得高兴,内涵宁馨兰?也没有,因为他什么也没多说。
留下无限大的想象空间,却在最基础的地方给予沉痛一击。
温颜不仅无话可说,还憋屈得厉害,想要举证祁沉星这家伙刻薄都找不到半点痕迹,以至于他搭着手臂的手指扭曲了一瞬,将柔软的轻纱险些攥破了,才装作不屑地开口:“有些事情我不摆在台面来说,你不蠢,应该知道适当避嫌,尤其是面对一个对你有……”
他点到为止,另起一句:“唐依可怜,遇上这种事心神慌乱,却只能来找我帮忙,你莫要做人渣,否则我不放过你。”
温颜和这两人同历秘境在前,眼睁睁看着唐依为了祁沉星奋不顾身,祁沉星对唐依不无回应。在表姐表现出对祁沉星的过度热情时,温颜便委婉地提醒过,不料表姐却觉得是他喜欢祁沉星,说这些话是在有意挑拨。
但凡表姐不这么昏了头,他也不至于不顾念亲情,直白地往正主那儿捅事。
插足这事儿,做不得。
他看不惯。
所以要在事情真的变质前,迅速决绝地掐断火苗,而最大的关键点就在祁沉星身上。
祁沉星默了默,道:“辛苦唐姑娘了。”
说完,他微一欠身,走了。
……走了?!
温颜难以置信,心中顿时冒出了大段大段辱骂祁沉星渣男的优美言辞。
作为常年男扮女装的人士,温颜对男女之间这点事看得分外通透,这次的行为本来是万无一失,偏偏,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祁沉星面前掉马了。
这就导致了一个很巧合的误会:某个男性为了一名女子不惜劳心劳力,甚至冒着得罪表姐的风险,不嫌麻烦地还要警告到这名女子的爱慕者头上,让他不要辜负了女子,这简直……就是爱而不得、默默守候的最佳典范!
原本温颜为唐依那般操心打扮就有些不太说得通,勉强可以用温颜心善又热心来解释,但现在这一出,相当于变相坐实了温颜为唐依所作,却是带着他某种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
别说是对着温颜做出保证,祁沉星现在还能好声好气地说话,已经是他修养好的表现了。
——这可是被情敌宣告到面前来了。
同一时刻。
成功领悟了关窍、一剑破开结界的唐依,心情无比畅快。
成功了!
开心!
唐依欢天喜地地去告诉了上元真人。
上元真人在书房内,他侧身握着书卷的样子更像是一位教书先生,而不像是握剑的修者。唐依进去时,他持书望来,让唐依瞬间有种要被考背课文的错觉。
知道了她破开结界,上元真人点了点头,夸奖道:“你能在三日内破开结界,已然很是不错,有慧根。”
唐依有点不好意思:“祁公子曾点拨过我,不敢受真人夸奖。”
“嗯……”
上元真人捋着胡须的手停了停,表情有点微妙,“沉星悟性颇高,却与你的剑意不同,我对你二人的训练方法并不相同,但若,你们能相互促进,也挺好。”
这个“挺好”,听起来就有种说不出的一言难尽。
唐依觉得上元真人的态度也有些莫名,好像突然之间语重心长了起来,带着不为人知的深谋远虑与担忧,话里话外都充斥着一股不可说的犹疑。
如果唐依拥有读心术,她现在就能在上元真人带有思索的表情中看出这样的话来:
[要说互帮互助现在可能是没有,只能说一句相互促进。希望他们小年轻不要因为谈恋爱,荒废了修炼才好。]
简而言之,上元真人现在的心态,就如同看着自家崽子眼睁睁被隔壁邻居家的姑娘勾走,自己还因为不甚熟练,不知道该直接的敲打好,还是信任他们年轻人也有自己的分寸好。
到最后,只能隐晦地说两句,暂且保持观望。
唐依压根不知道自己周围的形势已经变成这样了。
由于她本人对祁沉星的认知带了滤镜,对他特殊的温和与行为并没有对比性的直观感受,她真心就觉得男主是这么个外冷内热、熟起来就会变成天下第一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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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真人对唐依第二阶段的要求,是要能自如地掌控剑身的各种变化。
这比单纯地破结界难太多,唐依之前费力维持,也不过是能将剑保持在笔直的状态。
温颜来访,唐依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