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从死人堆里拖回来。
今天得到穆家大军凯旋的消息,她一颗悬了无数个日夜的心才放下。
没死就好。
令窈揉揉发痒的鼻头,眼帘中皆是众人喜气洋洋的面庞,唯有一张如玉润白的面庞神情有异,温和眉眼微微皱起,似在沉思什么要紧的事。
为着穆家夺下首战胜利的喜事,皇帝也召了郑嘉和来,没让他入里屋,只让他在开言堂大屏帘后候着。
令窈趁人不注意,悄悄走到帘后,问:“哥哥,哪里不妥吗?”
郑嘉和:“没什么,只是这场战事与我想象中有些出入。”
“哥哥是不是也吓了一大跳。”令窈以为他在为穆辰良的事吃惊,喃喃道:“他不打一声招呼就去了前线,还自作主张做了主将,现在又得了首胜,无论是谁听到这些事,都会吓一跳。”
郑嘉和沉默半晌,旋即道:“卿卿似乎在意穆辰良多过战事输赢。”
令窈正拨弄郑嘉和腰间玉佩上的流苏穗子,听见这话,指间一乱,差点将整根穗子拔下,鼓起脸腮,嘴唇微嘟:“才不是,他若打了败仗,我定要斥他的。”
“打了败仗哪能活着回来,以他的气性,只怕宁愿自刎谢罪,也不会回来受人白眼。”
“谁会给他白眼瞧?我只要他活着回来。”令窈脱口而出,自己愣住,甩掉穗子,转过身去。
郑嘉和附过去:“瞧,这才是卿卿心里的真话。”
令窈抿抿嘴:“哥哥作甚说这样的话试探我,难道我不能在意穆辰良吗?”
“自然能。”郑嘉和从后面轻轻拥住她,贴着她的耳朵细语:“只是哥哥怕有朝一日,卿卿会在意他多过哥哥。”
她听到他话里的打趣,他难得同她说这样吃味的话,半真半假,她听得高兴,回他:“哥哥担心这个作甚,我最在意的人是谁,难道哥哥不清楚吗?”
郑嘉和摇头:“不清楚。”
令窈返过身,将他搂在她腰间的手捞起,覆着他的手,她踮起脚捧住他的脸:“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郑嘉和含笑看她。
令窈啧声,一字一字:“郑家二郎。”
郑嘉和挑破她:“还有你舅舅,你那假夫婿,以及,死去的孟铎。”他指指她的心口处:“在卿卿心里,没有最这个字,只有更这个字。”
令窈扮鬼脸:“哥哥不信就就算了。”
内屋皇帝唤:“卿卿!”
令窈往里而去。
郑嘉和目光宠溺,怔怔望着前方活泼说笑的娇人儿,看了一会,他悄然离去。
走到廊下,郑嘉和招来飞南。
他拿出信物:“速速前去淮南,调动镇守在那里的西北军,命他们即刻整装前往广陵,不得有误。”
飞南疑惑:“不是刚打完战吗?”
郑嘉和没有多做解释:“快去。”
穆家军凯旋那日,皇帝亲自携百官在城外迎接。
令窈站在人群最前方,伸长脑袋看向道路尽头。
秋风萧瑟,夏末最后一抹燥热绽放在空中,前几日接连几场大雨,今日好不容易出了太阳,却是烈阳,比七月天还要晒人。
芳草萋萋处,铁蹄战马声忽地如雷般响起。
有谁骑在马上,一身红袍飒飒,直奔城门而来,在他身后,将士们呼喊追赶。
少年单勒马绳,另一手高高举起摇晃,喊:“卿妹妹!卿妹妹!”
百官看向令窈。
令窈红了脸,广袖捏在手里,被绞得皱巴巴。
作甚喊得这般大声,她又不是聋子。
穆辰良等不及过繁文缛节,直接从马背上翻身而下,一路跑向令窈。
他不看别人,他就只看她。
她今日穿红,广袖缬纹襦裙,端庄优雅,雪色肌肤一抹红霞胭脂,眉心点桃花妆。
美人如斯,腮凝新荔,削肩细腰,仙姿玉色。
怎叫人不为她神魂颠倒出生入死?
方才意气风发奔跑着的少年此刻停下来,痴痴地停在令窈面前,黑曜眼眸闪着光,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冲她笑。
众人瞧见,纷纷偷笑。
这哪里像个打了胜仗的主将?分明是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左右皆是人,令窈贝齿半咬唇瓣,面前人满头大汗,她总不能视而不见。
顾不得别人都在看他们,她拿过帕子细细替他擦拭额角汗珠。
穆辰良忽地拽住她的手腕:“卿妹妹,我回来了。”
令窈点点头:“回来就好。”
“我打了胜战。”
“嗯。”
穆辰良凑近一步,低下脑袋,鼻尖挨着她的,目光灼灼,“卿妹妹,有件事我要问你。”
众目睽睽之下,他都快贴到她的唇上来,令窈又急又羞,用手抵住穆辰良胸膛。
这么多人盯着,她不能拂他脸面,只得出声:“什么事?”
穆辰良字字清亮,语气执拗,像一个小孩子渴望心爱之物,他委屈问:“你告诉我,打了胜战的穆辰良,配做你郑令窈的未婚夫吗?”
令窈一张脸涨红。
众人笑声憋不住。
皇帝终是没忍住,大步上前,伸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