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的大牢之中呆了很久了,整个人眼神都是麻木的,脸上一股子死气。
而李寻欢呢……李寻欢手中的酒葫芦里好似有喝不完的酒,他的脸上也仿佛有说不尽的忧愁和痛苦。
这些押送犯人的官差,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很,手中的鞭子一有不对就会恶狠狠的抽在犯人身上,犯人们一个个踉跄的走着,脊背佝偻,都已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
不过这些官差倒是没怎么打龙啸云,也许是因为李寻欢拿钱打点过了。
只是虽然如此,被铁链锁着,毫无尊严的被驱赶,对爱面子的龙啸云来说也是一种致命的打击。
他低着头,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的走着,即不看那些官差,也不回头看李寻欢一眼。
至于李寻欢……他已看见了贺九黎一行。
她们一行人正在休息,林诗音刚刚从马车里下来,一转头,正巧看见了李寻欢,她脸色一变,僵硬的又把头转了回来。
他们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是林诗音的心里却并不好受,她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样,虽然恍恍惚惚的熬过来了,但是那病根子却也落下了。
她已决心和过去的生活说再见,所以即使心里头难受,也绝不会再对李寻欢心存什么不该有的幻想了。
李寻欢或许也知道他不该再打扰林诗音,于是他只是朝这边看了一眼,就继续跟着流放的队伍走了。
这队伍是流放去岭南的,那已经是很远很远的地方了。这一别,也许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一对璧人,落得了现在这个下场,只能说李寻欢是自作自受。
三日之后,他们终于回到了久违的汴京。冷血把贺九黎与林诗音送到客栈门口之后,就先赶回刑部述职去了,他走之前欲言又止的盯着贺九黎,好似想说什么,又好似再等着贺九黎说什么。
林诗音很明白事理,见这二人有话要说,便先找了个由头进门去了。
蓬莱客栈的门口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冷血又迅速的望了她一眼。
他那双碧绿的瞳仁之中似乎有什么情绪在涌动,又被他自己死死的克制住。
他明明得到了贺九黎……贺九黎明明已经、已经和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却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惶恐。
这种莫名的情绪弄的他很是烦躁,他有点无从发泄,又想不明白为什么贺九黎自那一次之后就再不同他亲近。可是这种问题怎么问出来?他紧紧的抿着嘴,脊背也绷的笔直,想嘴硬说自己要走,后会有期,又有点舍不得迈开步子。
他双手抱剑,立在那里,半晌才有些冷淡的道:“我先走了。”
贺九黎神定气闲的看着他,道:“好。”
冷血绷着脸,意义不明的嗯了一声,转身就走。
贺九黎忽然笑了。
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冷血很熟悉的那种调笑的语调道:“你先等一下。”
冷血的双腿立刻就停住了。
他没转身,只是有些听不出情绪的问道:“怎么?”
还真是生气了,连话都变少了。
贺九黎假装没发现,只凑近了他耳边,轻轻的道:“你今晚来不来?”
冷血的牙齿立刻就咬紧了。
他的手指忽然无法自控的收紧了一下,在他自己的衣服上留下了深深的褶皱。他猛地转过身来,咬着牙道:“你……”
贺九黎正微笑着望他,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她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冷血盯着她的嘴唇,绿色的瞳孔忽然缩紧了。
他哑声道:“你想我来么?”
贺九黎道:“你猜呢?”
冷血忽然冷笑了一声。
他好似已经很久都没有对贺九黎这般冷笑过了,自那一天之后,他就收起了自己所有的獠牙,变成了一只乖顺的狗,以至于让贺九黎都快有些忘了,一开始她究竟为什么对冷血如此着迷。
今天……他或许是实在是有点烦躁,态度才忽然变得有一点点的差劲。
冷血盯着贺九黎的脸,慢慢的说:“……我从来都猜不透你的想法。”
贺九黎忽然说不出话来。
冷血此刻终于镇定了一些,他找回了主动权,便不肯退步,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视线把贺九黎钉在原地,神定气闲的等着她回答。
贺九黎沉默了良久,道:“人的想法本来就很难猜……”
冷血道:“所以我不猜。”
他忽然上前了一步,用一根满是厚茧的手指轻轻的触上贺九黎的嘴唇,那嘴唇很柔软,呼吸也很甜蜜,冷血着迷的要命,简直要把自己都溺死在那种甜蜜的呼吸里。
他主动突破了安全距离之后,身上便愈发的有了一种强烈的侵略感,这本就是他的本性。
他低下头,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贺九黎,绿瞳之中有欲念在翻滚。
冷血低低的道:“所以你究竟想不想我来?”
贺九黎深吸了一口气。
呼吸之间,都是冷血身上的味道,她有点心猿意马了,忍不住道:“你就一定要逼我讲明?”
冷血的嘴角忽然勾了勾,道:“一开始就是你讲的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