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恍惚间想起小时候,古扉六岁,俩人刚进冷宫,处于互相磨合的状态,经常观念碰撞。
古扉的观念来源于他的母妃,花溪是现代人,几乎相当于现代人和古代人的摩擦。
都说三年一代沟,这都几百年的代沟了,基本上每天会来几次,古扉小,说不过她,时常气得跺脚,边跺边奶声奶气凶道,‘我比你小,你要让着我。’
那时候他确实小,现在嘛……
花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一边玩去儿,别打扰我静坐。”
她想修仙,首先便是静心,耐得住寂寞。
她能耐得住,古扉耐不住,在地铺上滚来滚去,“太无聊了,花溪,我们去玩儿吧。”
因着花溪不想出去,导致他就没离开过地铺,被子和席子一直铺在地上,他也在这里待了一个上午,吃饭都在这儿,粗略让人挨个尝过之后送来,跟她大眼瞪小眼面对面坐着用膳。
“外面花儿都开了,正是出宫玩儿的时候。”赶巧了,他要避开摄政王和他的同党,不方便留在宫里,出宫吃个饭,逛逛街,再顺便看个灯会,参加参加猜谜那不香吗?非要在这里打坐。
“不去。”花溪闭着眼,盘腿坐得笔直。
“那陪我吵架。”古扉退而求其次。
“找元吉去。”花溪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
“不想跟元吉吵。”元吉吵不过他,应该说元吉根本不敢跟他吵,一般都是他这边数落数落,元吉‘嗯嗯’‘哦哦’‘奴才明白了’,仿佛他欺负元吉似的,无趣的紧,“你陪我吵。”
花溪微微抬眼朝他望去,“为什么非要吵架?”
古扉的爱好真是说不出的奇怪,见过各种各样的,比如种花种草好吃之类的,还从来没见过爱找人吵架的。
“你不觉得吵架很有意思吗?”古扉陷入回忆,“还记得两年前吗?我们偷溜出宫吃烤鸭,坐在最边上的桌子,旁边就是窗户,街上有两个吵架的老爷爷老奶奶,俩人一人拄一个拐棍,路都走不稳,牙都掉光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因为一件小事吵架。”
这事花溪记得,而且记忆犹新,因为那天古扉丢下银子跑了出去,跟在那俩老头老奶奶身后一路去了他俩的家,在窗户口还盯着看,大半夜俩长辈歇息了他才回去。
那时候她还问过古扉为什么盯着看那么久?
古扉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爱上了吵架,并且十分惋惜,她没有身体,要不然还可以打架。
那俩长辈一路都在吵架,气极了索性用拐杖对打,没有半点杀伤力,最多棍子碰棍子而已,根本没伤到身上,像小孩子闹着玩。
古扉也闲着蛋疼,时不时找元吉过来陪他打打,打完嫌弃跟元吉没那个感觉,一直絮叨着,说想跟花溪吵架和打架,最好天天吵,天天打,像那俩老头老太太一样。
那么大年纪了,活动两下就要歇息歇息,偶尔不小心摔倒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继续怼,你一句,我一句,其实——很有爱?
“花溪,你今天剩饭了知道吗?”古扉没事找事,挑花溪的刺,“我才六岁的时候你就教过我,不能剩饭,因为浪费,我把碗里的东西都吃完了,牢牢记住你的教诲,你怎么不以身作则?”
花溪闭目养神不理他。
“你这样是不行的,这是说一套做一套,表里不一。”花溪不想跟他吵,他一个人也可以吵得起来,“让我以后怎么信你?”
“还有筷子,你握的太上面了,夹不住菜,我跟你学的我也夹不住了。”
他还小的时候,不怎么会用筷子,每次吃饭都有宫女追在屁股后面喂,不需要自己来。
后来跟花溪去了冷宫之后,没人喂了,花溪也不惯着他,让他自己夹。
花溪自己用筷子特别高,很难夹住菜,古扉跟她学了好久学不会,还以为是自己笨,着实沮丧了一阵子,现在才发现是花溪握筷子的方式不容易学。
“花溪,我挑了你两个毛病了,你也挑挑我的呗。”古扉回头看去,“有来有回才叫吵架,一个人吵好没意思……”
突然顿住,“花溪?”
花溪不见了,只剩下一副空的手铐,压在枕头下,所以在失去主子之后没有惯性掉下床。
古扉把手铐捡起来,发现并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锁还在,那花溪一定不是用正常方式离开的。
目光往床上打开的匣子里看去,里头已经只剩下一堆堆的粉末,古扉伸出手,在其中搅了搅,没有硬东西,她把玉拿走了。
应该说空间修复好后,她进空间了。
她是空间的主人,可以进去,古扉也是。
古扉闭上眼,坐在花溪曾经坐过的地方,心念一动,已经眼前一白,去了别的地方。
没有昔日那么亮,天空中还多了几道裂痕,就像被人打破了一样。
古扉环顾一周,发觉空间小了许多,不仅如此,从草屋到池塘,包括小部分地都消失了,像是一块蛋糕,被人切走了一角。
古扉知道原因,这部分是玉掉的边框。
赶巧了,它不大,恰好是个圆润的椭圆形,把草屋和池塘,包括小块地都概括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