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慢悠悠往回走。沈浪已经睡下,温晨不知跑哪去了,两人在黑暗中摸索着上床,叶斯躺下之前突然听何修小声说了句,“每天买冰淇淋,我也可以。”
叶斯终于没忍住嘿嘿嘿乐了起来,在黑暗中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真?”
何修被他突然笑声搞蒙了一瞬,“可以啊。”
叶斯手在他后背肩胛骨上一通狂搓,“行啊,那就从明天开始了。”
“?”
何修还懵着,叶斯已经身子砸到床板上,掀起被子熟练地一骑——仰头呼了过去。
“……”
因为那句“我有喜欢人了”,何修整整一宿都没睡着。
令人生气是,叶斯这一宿睡得格外香。脑袋挨着脑袋睡这么久了,何修还是第一次听他整晚都在小声打着呼噜,其实不吵也不难听,但就像无时无刻不在昭示着“老子睡得真很好”,让睡不着人有些牙痒痒。
后半夜沈浪也开始打呼噜,沈浪打呼噜像电钻,沈浪“嘎——”一声,叶斯“呼——”一声,两人此起彼伏,何修头昏脑胀地忍了半天,最终自暴自弃地点开了游戏。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何修一分钟都没睡着,听到起床铃从床上坐起来时候脑子里一锅粥,还一直能听到昨晚“嘎——”、“呼——”、“嘎——”、“呼——”幻听。
何修虚弱地坐在床上把脑门埋在手心里,只听叶斯翻个身坐起来,精气神十足地拍了拍枕头,“早啊同桌!”
“早……”何修抬起头,“睡得好吗。”
“一般吧。”叶斯转身蹭蹭下床,抬头一看,何修正坐在床上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怎么啦?”叶斯不明所以地挠了挠胳膊,“哦对了,今天我不想吃食堂了,咱俩快跑两步去学校外头赌一赌煎饼出摊行吗?”
“行。”何修叹口气,踩着梯子缓缓下来。
叶斯一边疯狂翻衣柜一边随口说,“我今天穿皮卡丘,你穿蒜头王八吗?”
何修本来手都放在白衬衫上了,又临时拐了个弯,“穿吧。”
何修挂出来衣服都是白,有颜色T恤都叠在柜子深处。叶斯说要换,他就不得不拨开挂着那一排衬衫去后面找,然而脑袋刚探进去,他就突然僵住了。
柜里没什么光,有点暗,但还是能很清楚地看见那个加油牌被人动过。
何修心跳仿佛凝固,他愣怔怔地盯着那条从皮卡丘出发biu地一下指向蒜头王八粗箭头,试图仔细分辨一下箭头颜色,但自己好像一瞬间色盲了,一会看是粉,一会看是绿,一会看又变黑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是自己听了一宿“嘎——呼——”交响乐带来幻觉。
但紧接着,他看见了妙蛙种子两个脸蛋上被强行涂抹成心型腮红。
孤单单箭头被发现,变成了嚣张双箭头。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瞬归于寂静,他上半身探进这个小小空间里,闻着柜子里金属和皂粉交织在一起淡淡气味,盯着那幅已经被两个人涂鸦毁掉设计感加油牌,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才恍惚间听到自己罢工了心脏重新在胸腔里跳动起来,一下一下,沉稳有力,又像是被施了什么加速度,没一会就开始砰砰砰狂跳。
叶斯一直没出声,何修还没想好自己要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沈浪一声惊恐大叫,随即就是咣咣咣从床上连滚带跳蹦下地声音。“操了!这柜子里绝对他妈有邪神!你俩等着,我现在去喊温晨!!”
沈浪崩溃地狂奔出宿舍,还把门用力摔进门框,一声巨响,何修不得不从柜子里退出来,茫然地看着门,“他怎么了。”
叶斯没说话,一屁股坐在自己凳子上,笑得停不下来。
“你柜子里是不是有邪神啊。”叶斯说,“你怎么盯了那么久啊。”
何修:“……”我柜子里有什么东西,难道你不知道吗。
何修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烫,他轻轻吸一口气,扭头却见叶斯这个家伙压根没穿那件皮卡丘T恤,而是乖乖地套着校服白衬衫坐在那笑吟吟地看着他。
“我。”何修顿了顿,从柜子里扯出一件一样白衬衫,“我好像是看见了什么。”
叶斯笑,“我昨晚也看见了,我天,吓死我了。可怕吧?”
“……可怕。”何修茫然点头,过了一会才拽下背心,套上了校服衬衫,而后拿着牙刷什么走到门口又顿住脚步。
“一起吗。”何修回头盯着叶斯。
叶斯从椅子上蹦起来,“当然啊。”
俩人沉默地洗脸刷牙,用是挨着两个洗手盆。宿舍盥洗室挺宽敞,每个手盆之间都隔着很宽距离。何修不知道叶斯是不是故意,一举一动胳膊都非要在他身上撞一下或者蹭一蹭才行,撞了半天,他终于忍不住抬头看过去,“干什么。”
“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点木。”叶斯懒洋洋地笑,阳光从窗户晃进来有点刺眼,于是叶斯便眯起那只眼睛,继续说道:“看完就他妈没点反应是吗。”
何修看他片刻,沉默地收回视线,低头继续洗脸了。
叶斯这回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靠,但看见阳光下学神耳朵红像是要透出血来似,又忍不住笑了几声,不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