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风寒……很严重吗?”
“尚好。”李齐慎多少年没染过病,真要在她面前装病,有点不适应,转身往门边走。
谢忘之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看着那个漂亮的侧影投过一扇扇窗,她也跟着那个影子动,直到在门前站定。
清思殿的门是全封的,上下贯通,谢忘之看不见李齐慎的侧影,但她知道他在后边。她吞咽一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没敢说话。
李齐慎也没多好,脑子里冒出来的东西乱七八糟。他抬手按在门上,有一瞬间想开门,转念又忐忑起来。
开门这一下容易,后边的事情却麻烦。
谢忘之这人看着软,又好说话,但相处时间长了,看得出骨子里有股韧劲儿。她能接受一个内侍或是乐师当朋友,但未必能接受个皇子,何况还是先前骗她小半年的。
李齐慎缓缓收手,又不放心:“外边冷吗?”
“……还行?”谢忘之哪儿知道门后这人的百转千回,只以为是他不能见风,想去外边而不得,所以才发问。她伸手试了试夜风,“风吹过来,好像有点冷……不过穿了披风,身上感觉不出来。”
“好。”李齐慎再问,“你过来干什么?”
“下雪了,奴婢……”
“停。”
谢忘之一愣:“……殿下?”
“不要这样自称,我不爱听。”
谢忘之惊了,一时没能说出话。
她出身世家,在家时身边的侍女也不少。拿人钱财替人做事,谢忘之不觉得自己比侍女高一等,但也从没想过让她们别这么自称。等到了宫里,她还是这么想,不觉得自称“奴婢”有什么丢人,按规矩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然而现下在清思殿,雪扑簌簌地落下来,隔门而立的七殿下开口让她不要这样自称。
谢忘之说不出她是什么心思,一瞬间觉得好笑,却没笑出来,反倒感觉到睫毛发颤,抖落了细细的雪珠。
“……那失礼了。”她说,“殿下,外边下雪啦。”
“我知道。”
“我喜欢雪,也喜欢出来玩。”谢忘之接着说,“今晚没人,我出来看雪,走一段夜路,也觉得很有趣。”
“你在这里,觉得无趣?”
“……不好这么说吧。”谢忘之老实地说,“我原来在尚食局,过的时间也不算短,熟悉了那边的东西,也有聊得来的朋友。我在这里就没有。”
她顿了顿,“殿下,可能您要觉得我没见识,或者身在福中不知福。但我还是觉得,清思殿很好,可我一个人都不认识,还是尚食局更适合我。”
李齐慎收拢手指,忍住开门的冲动:“无妨。你刚刚说,朋友?”
“嗯。虽然我认识的人不多,但还是有几个朋友的。和我同屋,有两个娘子,人都很好……”想到姚雨盼,谢忘之还是有点难受,但她不能让李齐慎听出来,含混地避过去,“还有……”
“……还有?”
“……还有个教坊的乐师。”谢忘之本来有点不好意思,总觉得和李齐慎提及,说出来都带了三分莫名的羞涩,但真的说出口,反倒轻松起来。
“你认识的人还挺多。”李齐慎心情复杂,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那你觉得他如何?”
谢忘之没想到李齐慎会感兴趣,但总不能说“与你无关”,她犹豫片刻,把行灯放到一边,拢了拢披风和襦裙,背靠着门,缓缓坐下来。
有屋檐挡着,门前那一块是干净的石砖,李齐慎听到外边窸窸窣窣的声音,猜测谢忘之是坐了下来。他心里微微一动,也背过身,贴着门缓缓坐下来,和谢忘之隔着一扇门相靠。
然后他听见谢忘之的声音,和先前开口时显而易见的紧张忐忑不同,这次女孩的语气相当轻松,隐约带着点笑意,像是叙述藏在心里的情思。
“我觉得他是个好人。”谢忘之说,“是我见过的,除了我阿兄以外,最好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们恭喜长生喜提好人卡!!!为他鼓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