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一股寒意泛起,郑修吓得后退几步,警惕地盯着桌上的草稿。
庆十三的反应与郑修相仿。
按理说,书中写的故事绝对无法让人共情的,郑修与其说是共情了里面的故事,倒不如说是……被里面的情节污染了。
嘶……
冷静下来后,庆十三面色凝重,目光盯着那摞草稿杀气腾腾,说出四字评价:“非比寻常。”
郑修同样是心有余悸地点点头,看来这货的书不能再看了。
庆十三问:“王爷你怀疑他是……?”
郑修苦笑一声:“本王如今瞧谁都像烛。”
“王爷您病了。”
庆十三一听,哪里不知这是王爷在疑神疑鬼,叹道。
“谨慎点,并非坏事。”
庆十三懂了,用力点头:“我让兄弟们盯一盯。”
这事就在主仆二人三言两语间定下了。
郑修与庆十三离开后,书童过了好一会才摇摇晃晃地醒来,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睡着了。他吓得朝书斋的门锁望去,发现书斋门窗关得好好的,这才安心。
就像郑修对庆十三说的那般,自从“夜主”消失之后,他如今确实有些疑神疑鬼地,瞧谁都长得像烛。只是如果郑修最开始猜得不错的话,烛应该是不敢靠近皇城。西门悲是烛的可能性不大。
无论西门悲是否是天生异人,他所走的“文人”门径意味着他写出的东西有着奇怪的杀伤力,竟能不动声色地通过文字调动起郑修与庆十三他们的情绪,这算是一种另类的“可怕”。
“杀人未必要动刀子。”
后来郑修对凤北说起这件事时,颇为唏嘘感慨:“文人、画师、棋士、官人、医者、上九流中的某些门径看着文质彬彬、柔弱无力,实则有着另类的可怕之处,杀人诛心,诛心的同时,亦能杀人。”
“柔弱……无力?”凤北闻言,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可当初一拳将半座城崩了。”
郑修没答,自顾自道:“画师同样如此,更多的是千变万化。”
凤北不依不饶:“可你当初一拳将半座城崩了。”
“喵呜呜呜喵呜呜呜!”
【傻子傻子傻子!】
橘猫笑嘻了,在地上捧腹打滚。
郑修合理怀疑,与魏辰用膳那夜,橘猫没醉彻底,他记得郑修骂他傻猫,如今变着法子在报复他。
在灾防局正式开张初期,灾防局总算是成功运作起来。而作为灾防局的领头羊,郑修这些日子也没闲着。除了练剑、逗猫、溜凤、浸毒刷经验之外,郑修将从前夜未央与密部留下的密录全看了一遍。
夜未央没留下太多有用的,全是二十年间诡案的封存卷宗。要想从这些密录中找到烛的藏身处,无疑是异想天开。
反倒密部这些年积存的密录给郑修带来了不少惊喜。自从大帝将殷青青送给他后,殷青青渐渐地习惯了新的身份,即便言语间仍是不咸不淡的,但从一些细节上,可以看出殷青青对郑修的态度有了真正的改变。
她主动将密部的密录交到郑修手里,里面有许多轶失的古卷传说,山野志怪。郑修在一卷十年前留下的密卷中,找到了有关“异人能力来源”的推测。
上面说,异人之所以天生占据门径,是因为异人存在本身,就是介于“常闇”与“常世”之间。这个观念与郑修对于“人型鬼蜮”的猜测不谋而合。因为异人的特殊性,他们能利用“常闇”中一种名为“秽气”的东西,将“秽气”演化成种种特殊的能力。
而“奇术师”所练的一切,无非都是在扮演“异人”。
受限于时代与眼界的局限性,密卷上的推测只是浅尝辄止,没有向更深层的理论去阐述。类似的密卷还有很多,郑修了几天功夫一口气读完,不说受益匪浅,至少是略有所得。
自从“渡鸦暴毙”事件后,皇城的天空干净了一段时间。近日有百姓注意到,天上又时不时有几头暗红色的乌鸦盘旋,驻足亭台飞拱间。
那是魏辰的“血鸦”。
血鸦相当于魏辰的眼睛,因为养鸦人本身残缺,他无法像当初的夜主那般,将血鸦遍布天下,但放几只在天上盯梢,问题不大。
魏辰对此没有隐瞒,他告诉郑修,二十年前曾有一位“独眼养鸦人”的残缺品跑了出来,辗转到了大漠。如今藏在残缺楼在大漠的大本营“海市蜃楼”中。
而“海市蜃楼”则是残缺楼十魁中最擅长防守之术的“山魁”的看家本领。可以说,这些年夜未央明里暗中搜寻残缺楼,甚至找到了残缺楼在大漠中的踪迹,也没能奈何残缺楼,正是因为“山魁”的防护之术“海市蜃楼”。
残缺楼十魁中,如今在灾防局领钱办事的有“蛇”、“叶”、“空”,以及昔日的“谣”,如今的和尚。残缺楼十魁各有所长,能与夜未央暗斗多年,可见本事不小。
蛇与叶两姐妹时不时会登门拜访,入赤王府蹭饭吃,联络感情。一来二往之间,郑修也探听出双胞胎姐妹二人所走的门径。
盈盈一握小的那位“蛇”,走的是【神调巫】门径,不堪重负大的那位姐姐“叶”,走的则是【乐师】门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