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修与庆十三走出郑宅时,月玲珑追了出来。
“夫君。”
她追着郑修的背影,不知为何,郑修与他爹打了一架之后,月玲珑觉得自己的夫君像是变了一个人,背影变得陌生而遥远。
“你……”
她顿了顿,鼓起勇气问:“想去哪里?”
郑修回头看着月玲珑,他的枕边人,一时间,他不知说些什么。月玲珑手中捧着一件厚厚的大氅,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贴心地为郑修披上。
“妾身可以……”
她低着头,弱弱地问。
“巧了,我想去一趟北蛮,月之氏族。”
郑修笑了笑,摸了摸月玲珑的脸。郑浩然的拳头打醒了他,让郑修察觉到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怪不得他这段平静的日子里,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挖走了一块。
郑修决定找出缺少的这一块是什么。
他目前仍没有清晰的头绪,但郑修隐约觉得,从“烛”这边查起,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决定。
“现在?”
月玲珑一愣,此去北蛮,路途遥远,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抵达,她万万没想到郑修轻装上路,说走就走。
没等郑修回答,月玲珑仿佛瞬间想通了,用力点头,上前牵住了郑修的手:“妾身陪你,天涯海角,无论何处。”
郑修下意识地缩了缩手,最后还是任由月玲珑抓住了。
庆十三默默地抽着旱烟,直到郑氏夫妇二人站在一块,庆十三眯着眼睛笑道:“可以出发了?”
月玲珑曾说过她小时候的事。
她小时候没生那场改变人生轨迹的怪病。
狼王没有攀上巴格那莫山求助大天巫,更没带回灵药。
月玲珑没有因此而成为【缝尸匠】。
决定目的地后。
庆十三张口吐出一片浓郁的烟雾。
这是他成为“摆渡人”后,
缭绕的烟雾没有任何难闻的气味,郑修略有几分惊讶,看着缠绕在身旁的烟雾,烟雾中竟蕴藏着淡淡的寒意,青中带黄,沉于三人一猫脚下,宛若来自黄泉,令人遍体生寒。
烟雾游动,在三人面前重塑形状,眨眼成了一扇门扉。
“你……很熟练啊。”
郑修这才注意到,庆十三的手背上添了新伤。
“嗯,少爷眼尖,”庆十三学着其他人喊“少爷”,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泛黄的牙齿:“那天闲着无事,出去了一趟。”
“去哪了?”
“一条险河,一叶孤舟,一个摆渡人。”庆十三背对郑修,烟杆拨开烟雾,那动作就像是打开了面前那扇“门”,他语气稍顿,最终仍是没有隐瞒:“他叫白秋月。”
郑修闻言,瞳孔一缩,但他没说什么,点点头,跟着庆十三身后,走入烟雾门扉中。
“少爷不怪?”
庆十三本以为郑修会训斥自己自作主张,不料坦白过后换来的是一阵沉默,让庆十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摸着后脑勺多嘴问了一句。
“怪什么?”郑修摇摇头:“什么感觉?”
庆十三摸着胸口,闭目思索片刻:“古怪。我与他一见面,他似乎知道我要来,我也莫名起了杀心。庆某那刻只有一种心思,我们俩,只能活下一个。”
“完活后,那玩意自己飞过来了。”
“庆某变完整了。”
月玲珑乖巧地跟在郑修身后,听着二人古怪的对话。她听不懂,但她略受震撼,她隐约察觉到郑修与庆十三所说的事,猎奇怪异,定不寻常。
踏入门扉后,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月玲珑顷刻间更没了探究的心思。扭曲的雾霭深沉似海,由四面八方向两旁挤压。在几人眼前,光凭眼睛分不清上下左右,他们三人出现时,斜斜地漂浮在光怪陆离的虚空中。
庆十三招招手,烟雾凝实,在三人一猫脚下化成了一叶灰色的小船。
咻!
三人落在船上,小船如失重似地,向下方快速坠落。
过了一会,小船发出一阵剧烈的颠簸,落在漆黑粘稠的河流上,稳稳地向前行驶。
“夫人,你可当心别将手什么的,伸出船外啊。”
庆十三好心提醒。
月玲珑不明觉厉,认真地点点头。
一层朦胧的灰光如罩子般将船身裹着,罩子外颜色更为深沉,即便是不懂其中玄妙的月玲珑,也察觉到正是这层罩子,将外面的什么东西隔绝了,她正被庆十三保护着。
两旁的灰色扭曲向中央挤压,却无法影响小船一点半点,庆十三站在船头,那本是郑修从市集上淘来的普通烟杆,如今到了庆十三手中,诡异地拉伸边长,成了摆渡人的“棹杆”,随着庆十三轻松自若地在船头撑着,小船速度极快,破开粘稠的黑河,沿着蜿蜒的黑河向前方移动。
月玲珑坐在船尾,摇摇晃晃,有点头晕。
郑修注意到月玲珑似乎有点晕船,他搀着月玲珑,月玲珑扶额顺势倒入郑修怀中,闭着眼睛没说话,浑身透着小女人的柔弱与无助。看着那张脸,注视片许,郑修抬头,朝庆十三道:“巴格那莫山……山顶。”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