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踏上离京的路途时,齐景轩满腔悲愤,出城时不仅又骂了一遍那不知是谁的幕后之人,还将老天爷也骂了一遍。
既然都给他机会让他重活一次了,为什么不能让他回到早些时候,回到成安侯府开宴之前?
但凡早上那么一两个时辰,他绝对滴酒不沾,绝不给人可趁之机!
不,他连成安侯府的大门都不会踏进去!
可惜他醒来时已身处那处跨院,还没能拦住沈家小姐自尽,结果就是依旧无力翻身,再次被赶出京城。
但既然已经有了前世的经历,齐景轩也不会什么准备都不做。
这次他没再像上回那般慢悠悠赶路,不仅忍受着风餐露宿的辛苦日夜兼程,还随行带了一副盔甲,只要下车必然全副武装,将这副盔甲齐齐整整地穿在身上。
这盔甲并非军中常用的那种,而是他专程找人寻来的,不仅身上防护的严密,头盔也几乎密不透风,除了一双眼睛没有任何地方暴露在外面。
有这样一副盔甲在身上,他就不信那弓箭手还能一箭射穿他的脑袋。
齐景轩颇有几分得意,但也并未因此而放松警惕,路过上次出事的那个地方时格外谨慎,让人提前去探了路,确定是否有埋伏。
在确定没有任何埋伏之后他也依旧没有放松,让人赶着车马快速经过,丝毫未作停留。
直到过了那个地方很久,齐景轩紧绷的心弦才终于稍稍松动一些,却也不敢彻底松懈下来。
他心知对方如果要杀他,一定会赶在路上动手。
因为一旦等他到了封地,便有许多王府护卫可以调遣,还有当地驻军巡防保护,对方很难下手不说,真动手了也不见得能一举成功,还有可能露出破绽留下把柄。
所以只要到了封地,他就安……
“殿下小心,有刺客!”
一阵惊呼传来,方才下车透了口气的齐景轩一怔。
熟悉的破空声迎面而来,直奔他露在盔甲外的眼睛。
箭矢射入他的左眼时,他都没来得及想别的什么,脑子里只有一句:他娘的,我都穿成这样了,还能射穿我的脑袋?
………………
痛,头痛,眼睛也痛……
齐景轩伸手去摸自己的左眼,唇间溢出痛苦的□□。
他以为自己会摸到一支箭,可是摸了半晌,什么都没有。
没有箭,没有伤口,没有血,他的脑袋好好的,眼睛也好好的……
齐景轩试着缓缓睁开眼,熟悉的纱帐,熟悉的锦被,熟悉的……拔下发簪的女子?
“不许死!”
他来不及细想别的,猛扑过去一把夺下她的发簪。
“不许死,听到没有?我说不许你死!”
齐景轩咆哮着,不许沈嫣有任何动作。
徐世子等人推门而入时,就见两人衣衫不整地跪坐在床上,而齐景轩正牢牢禁锢着沈嫣的手腕,口中还说着什么死不死的。
“王爷,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徐世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出声问道。
“做什么?我能做什么?我屁都没做!”
齐景轩没好气地回道,松开沈嫣的手又挡在了床柱边,对徐世子道。
“槿瑜你过来,盯着这个女人!千万别让她死了。”
徐槿瑜不明所以,站在原地并未动弹,还有意挪开了自己的视线,道:“王爷说什么呢,我……我怎能……”
他十分无语,但也明白了齐景轩的意思,转身吩咐跟来的下人去叫个丫鬟过来,并将其余人都屏退了,免得沈嫣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再露于人前。
丫鬟不多时进了屋,得了吩咐便朝沈嫣走去。
齐景轩见有人来盯着沈嫣了,稍松了口气,起身准备回宫找皇帝告状,让他严查此事,忽见方才还呆呆坐在床边的沈嫣猛地朝前冲去。
眼见着她就要一头撞上桌角,齐景轩一个跨步飞身上前挡在了她和桌子之间。
这一撞让齐景轩的后腰结结实实磕在了桌角,肚子也宛若遭到一记铁锤,疼的他龇牙咧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齐景轩无力地靠在桌子上,颤抖着手指向沈嫣:“你……你……”
话未说完,听得哗啦几声脆响,沈嫣抬手打碎了桌上杯盏,握着其中一片碎瓷,狠狠向脖颈划去。
鲜血喷涌而出,丫鬟的尖叫声响彻整个侯府。
齐景轩看着软倒在血泊中的人,沿着桌边缓缓坐到了地上:
完了。
又完了。
他心想。
………………
第三次踏上离京的路,齐景轩已经没了咒骂幕后人的力气。
他呆坐在车上,不明白为何会如此。
既然他都已经死了,为何让他回来呢?
既然让他回来,为何不给他机会自证清白呢?
他难道是遭了什么报应,非要反反复复地死上几回才行?
可每次死的都太痛苦了,而且他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次机会,所以这次在路上依旧很小心谨慎。
前两次的经历让他知道刺客中有个神箭手,即便他穿着密不透风只露一双眼睛的盔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