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二天的第一节课又是数学课,徐忠亮踩着上课铃声踏入班级,学生们黑白色的制服看起来特别整齐,对比昨天简直焕然一新,讲台下一张张洋溢着青春气息、精神面貌极佳的脸蛋,让他在欣慰的同时也深感自己肩负的责任之重,含着殷殷期盼的眼神一一扫过学生们。
很好,全班都穿了校服戴了徽章。
很好,林朝把她那头粉毛染黑了。
……
扫到靠窗的角落时,猛地一滞。
倪名决的座位居然又是空的!
徐忠亮为人师者的尊严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践踏和羞辱。
“班长。”徐忠亮沉着脸看向傅明灼,“倪名决呢?”
傅明灼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不知道。
“你们先自习。”说完,徐忠亮走到教室外的走廊上,翻出倪名决的手机号码打了电话过去。
“嘟”声响了很久,每响一声,徐忠亮的担忧和惆怅就水涨船高几分。
响到后来,徐忠亮觉得自己都要抑郁了,电话终于通了,年轻男孩瞌睡朦胧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喂,哪位?”
这个点还在睡觉!?
徐忠亮压抑着火气,气得都不想说自己是他的老师:“徐忠亮。”
谁料到对面毫不犹豫:“不认识,你打错了。”
切断音拉断了徐忠亮仅剩的理智。
无法无天啊无法无天!!
这世界没有王法了吗?!
徐忠亮不能再忍,当机立断回办公室,打算找家长号码登记簿跟倪名决的家长好好聊聊。
走到半道,倪名决打来了回电。
徐忠亮接起来,冷笑道:“现在终于记得我是谁了?”
电话那头沉默一小会:“老师不好意思,刚才不是我接的电话,我和朋友的手机换错了。”
徐忠亮对学生的声音还不够熟悉,没法判断倪名决说的究竟是不是实话。反正现在在跟他打电话的这个,音色依然满是刚睡醒的惺忪。
只是再不像话人家终究是状元,金贵的物种,有点奇奇怪怪的脾气,徐忠亮都尽力去理解,深吸一口气:“赶紧过来上课,几点了都。”
可倪名决要挑战底线:“老师,我想请一个礼拜假。”
徐忠亮扶住一旁走廊的栏杆,不然他可能有点站不住:“理由呢。”
不出他预料,倪名决请一个礼拜的理由正是拒绝当班长时用的看似信口雌黄的借口:要出门旅游。
这徐忠亮能答应?开玩笑。
高一十班课也不上了,集体目瞪口呆看着高一七班的班主任在他们班级外头的走廊上冲着手机大发雷霆。
师生俩交涉无果,徐忠亮使出必杀技:“我绝不可能答应,你要请就让你家长来请!”
倪名决很平静地回了一句“好的”,然后撂了电话。
徐忠亮以为这就是最终结果了。虽说衔接班不强制学生参与,但是嘉蓝新高一全员参加,无一例外,衔接班只是个名头,那可是正儿八经用来上正课的。
他给倪名决发了条「赶紧过来学校」的消息,就回了班里上课。
不到五分钟,他的手机又进来一通来电。
对方是个女人,声线平稳低沉,很有涵养和威严,第一句话是自爆家门:“徐老师,你好,我是倪名决的妈妈。”
徐忠亮心里升起一阵不详的预感,不过他还是相信明辉校董活跃在教育行业,比任何人都明白竞争的激烈,怎么都不至于毫无底线地放纵孩子。
接下来,倪名决的母亲刷新了徐忠亮的三观。
“我来给名决请三周的假,军训他会准时回来参加。”
徐忠亮被震得有几秒的失言。
刚才还是一周呢,现在换老妈上阵,干脆在已经很过分的基础上又乘了个三?
开什么国际玩笑。
多年的教学经验,徐忠亮见多了艺高人胆大的学生那些层出不穷的骚操作,他实在忍不住怀疑起电话那头的身份:“你真的是名决妈妈?”
“是的。”对话那头的语气不见慌乱。
“你怎么证明?”徐忠亮越想越不对劲,声色俱厉地质问。
“……”林幼华沉默片刻,“我确实是倪名决的母亲,徐老师不信的话可以核对一下号码。”
徐忠亮压抑住内心的洪荒之力,对着电话那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是,名决妈妈,你可能误会了衔接班的意义……”
“我在明辉工作,明辉也有衔接班,我非常清楚衔接班的意义。”林幼华打断,将自己的身份低调地一笔带过,她不愿再谈,一锤定音,“不知道嘉蓝请假需要哪些手续,如果需要家长出面,我会尽快过来学校办理。”
通话结束,徐忠亮陷入茫然和怀疑世界的循环。
不像话!
他越想越忧心忡忡,原以为倪名决会是班上最让人省心的学生,可事实上状元郎的问题似乎棘手异常,最棘手的是家长根本不愿配合校方。
家长放手不管的情况下,学校和老师再想去管,只能用狗拿耗子来形容。
*
午饭时间,傅明灼跟着人群下了楼梯,二楼楼梯口,袁一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