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元春一一拜别了家人,拎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就这样入了宫。
她没有带抱琴,一来她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是到底不是本人,抱琴是家生子,自幼跟在原主身边,难免不会发现什么。二来抱琴虽然忠心,但是性格略单纯,实在不适合在宫中生活。
所以她以与抱琴感情非常,不忍她远离家人和她入宫,且留她在贾府正好可以替她尽孝为由,把她留了下来,还拜托贾母给她以后找个好人家。
抱琴不疑有他,感动的泪眼汪汪。
皇宫和她想的一样,层宇错落,雄伟庄严,果真有“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恢弘。
皇贵妃所在的朝阳宫是距离当今住的紫宸殿最近的宫室,不愧是深受皇帝喜爱的嫡亲表妹,殿内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可以看到主人的无上荣宠。
元春是管理书册的女史,平时呆在侧殿的书库里,宫规森严,她无事并不能随意离开,所以也没机会出现在皇贵妃面前。
她索性也不着急,每日除了整理书册以外,就坐在书库里安心看书,或者静下心来慢慢抄写着经书。
皇宫内的书不但种类丰富,还有不少是孤本,在外面轻易看不到,哪怕只是一个朝阳宫的书库,里面的书都胜过贾府藏书,元春喜不自胜,像海绵碰到水一样急不可耐的充实着自己。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皇贵妃懒散的躺在贵妃榻上,一个宫女给她轻轻捶着腿,旁边还有一个宫女给她念着话本,声音清脆好听。
宫里的女人每日除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盼着皇上垂怜以外,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可做,每日只想着法子打法时间罢了。
皇贵妃自三年前流产之后,身体一向不好,不说缠绵病榻,但也无法侍寝了,虽说皇上到底待她不同,常常来看望她,有什么好东西也记着她,但日子难免寂寞,唯一的养子也早已出宫建府,不好常来后宫看她。
她身体不好,也做不了什么针线,只叫身边的宫女给她说说话本,或者是讲几个笑话逗个趣罢了。
今日这话本听着到与往常不同,格外有趣儿,皇贵妃渐渐听得入了神。
往常的话本几乎都是些才子佳人,痴男怨女的故事,姑娘家的时候看着感动,可像她这样浸在宫中几十年的人听起来就格外荒诞,也就是当个乐子而已。
但今儿个的话本与其说是话本,其实倒不如说是一篇游记了,说的是主人公在外游历发生的事情,由一篇篇小故事串成。语言幽默,故事真实有趣,里面的人物活灵活现,乡土人情也尽显眼前,让人听了欲罢不能。
就连身边的宫女们也被吸引力注意力,捶腿的小宫女那是速度越来越慢,停顿的时间越来越长,后来竟然完全停住了。
这本话本内容不长,大概小半个时辰不到就被念完了,小宫女回过神发现自己忘了手头上的工作,连忙跪下不住的磕头:“奴婢该死,一时失神,忘了给娘娘捶腿的事,请娘娘饶命!”
皇贵妃刚才也没意识到这事,她性格一向宽和,也不恼,只笑着叫她起来:“快起来吧,原也不怪你,要怪只怪今天的话本格外有趣,让本宫都听得入了迷。你快下去吧,搽点药,额头都磕红了。”
小宫女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
皇贵妃身边的嬷嬷看着皇贵妃,说:“娘娘您也太好性了些,这宫女做事不稳当还是要罚的,不然以后其他人都念着您好说话,做事越发不仔细了。”
这嬷嬷是皇贵妃的奶娘,姓谢,和她情分非常,所以素来很得她的信任。
“嬷嬷,不过才是那么大的小丫头而已,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如此苛刻。况且我也没说错,确实是今天的话本好听,嬷嬷你刚才不也是听入神了吗?”
谢嬷嬷老脸一红,听着旁边宫女隐隐的笑意,瞪了她们一眼,也就不再作声了。
皇贵妃才又笑着说:“今天的话本不错,说的也好,白竹,赏你一个月的月钱。”白竹就是念话本的宫女,她识的字,声音又好听,皇贵妃一向喜欢听她念书。
白竹脆生生的道了谢。
“今天的话本是谁送上来的,与往常实在不同。”
大宫女红芍回道:“因为原先的话本已经看完了,所以女婢昨日去书库又领了些,这话本是新来的贾女史挑的。”
“贾女史?”朝阳宫这么大,皇贵妃自然不可能对宫里每一个人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宫里的人事都是谢嬷嬷负责,听皇贵妃这么问,她回道:“是小选新选入宫的贾元春,先荣国公的孙女,来了已有一个月了。”
“这可就奇了,国公府的小姐竟然进宫做了女史。”皇贵妃笑得意味深长,“看来所图不小啊。”
谢嬷嬷皱了皱眉,“那娘娘可要找个理由把她调到别处去?”
皇贵妃咳嗽了几声,脸色更苍白几分,她摇了摇头,说:“不急,你先把她叫过来给我看看。”
“是。”
贾元春正在看书,突然一个小太监说皇贵妃要见她,她立刻不动声色的塞了一个荷包给他,小太监捏了捏荷包,里面圆鼓鼓的,不是银子就是金子,他满意的笑了。
看四处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