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一月有余, 家里面的粮食剩的不多了,黄药师戴着自制的被阿青称为“强盗见了都生不出打劫的念头”的人皮面具,牵着毛驴出门大采购去了。
谁料去的时候心情还挺不错的, 回来却带着一身冷气。
“遇到什么事了?怎么冷着一张脸,大热天的倒是凉快的很。”看着黄药师摘下面具,神色冷凝的样子, 阿青问道。
黄药师见了阿青脸色倒是缓和了不少, 他把驴给系在门口,将它身上的东西给搬下来。
“跳梁小丑而已, 没必要说出来扰了你的清净。”
“你这么说难道还和我有关?”阿青神色一动, “难道是范蠡?”
既然阿青猜到了黄药师也不瞒她,“我进城的时候就发现城门的守卫查的比以往严,后来特地留意了下, 发现范蠡的人一直在打听我们的消息。”
虽然那些人他都教训了一顿,但是偏偏阿青嘱咐了好几次, 让他离这些历史名人远点。这样罪魁祸首范蠡轻易动不得,黄药师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出乎意料, 阿青听了竟然没有生气,她平静的接过黄药师手上的东西放到一边,然后说:“别弄了,你都忙了快一天了,先进屋歇歇,过会儿再整理。”
黄药师被她的行为整的有些糊涂,她这反应也太平淡了吧。随她进了屋后问道:“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阿青径自倒了两杯茶,然后端起其中一杯喝了一口,闻言白了他一眼,“有什么好说的, 以前范蠡是没注意到我,现在他要真花大力气查迟早能查到这里。可是这又怎么样?我只是不喜欢沾惹麻烦,又不是真的怕麻烦。一个范蠡而已,值得你我放在心上?”
之前是井水不犯河水,她懒得动弹,所以才避开了,现在要河水自己找上门来,她还能怕了吗?
她这话说的毫不客气,黄药师听了却极为对胃口。
平日里阿青除了偶尔恶趣味以外,好说话的很,现下这一番话傲慢至极,眼中明晃晃的不屑,看的黄药师心跳一阵阵加速。
小仙女好看,可是女王也带劲。
他忙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暂且压下了心头的一片滚烫。
黄药师潇洒的抹去唇边刚才喝的急了溢出来的茶水,朗声笑着说:“是极,阿青你说得对,这些小事确实不值得你我放在心上。如果他真的来了,你可得让我威风一回,今天我是憋坏了。”
“你不行。”阿青淡定的给他加了水。
黄药师一下子给噎住了,他磨了磨牙,“你放心,我行的很。”
即使知道阿青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事关男人尊严,黄药师一定要掰扯清楚了。
阿青无语,这些男人整天都在想什么,说正经事都能歪楼。
“你忘了我说的话了?你不能干涉我们这里的事,况且我又不是不能对付,你在一边喝茶看戏就好了,有机会躲懒都不知道躲。”
要不是黄药师不能动手,哪还用得着他提,她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这么好用的打手好吧。
不过听到她的话,黄药师收敛了笑意,“你就这么希望我回去?”
他的眼神幽暗,紧紧的盯着阿青,不愿错过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阿青被他看着有些不自在,其实这么些天相处,她又不是傻子,哪能看不出来黄药师对她有意。
天地良心,她当初救下他真心不是为了让人家以身相许的好不好。
“咳咳……怎么,我不希望难道你还能不回去不成?”很好,将这个问题给踢回去。
谁知,黄药师真点头了,“只要你不想我回去,那我就不回去了。”
阿青愣住了,她定定的看着好像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今天天气不错”的黄药师,眼中满是复杂。
“你开什么玩笑,这里既没有你的家国,也没有你的亲朋,任何与你有联系的事这里统统都没有,你与这儿格格不入,难道就这么孤零零的留在这里?”
说到最后,她想起自身,心中难掩悲凉。
她又何曾不是,每到一个世界,她都背负着那些庞大而沉重的记忆,像是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她与世界隔开。
她这辈子归隐山林,不愿意与别人产生联系,未必没有这个原因。
只是,世事难料,她也不曾想到竟然还能捡回来一个黄药师。
黄药师从阿青的神情中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心里的大石落了一半。
幸好,她对他不是毫无感觉。
“阿青,我是认真的。我怎么就和这里没有联系了?白公公难道不算,你也不算?这片土地同样是生养我的地方,不过是年轻了一千多岁而已,难得它就不是了吗?”
说完,也不待阿青回答,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只木盒,
“前朝李太白有一句诗我很喜欢: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阿青,我喜欢这里,喜欢你。只要你愿意,你就是我在这里最深的联系。不仅如此,未来,还会有我们的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