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烟屁股往地上一滋,对他一撇下巴,“你看了就知道了。”
一切就绪,场务开始清场。
“各单位准备——”
所有工作人员就位,导演看着镜头,挥手:
“开机。”
镜头切入。
开拍的第一组镜头,是叶安然饰演的角色抱着她尚在襁褓中的弟弟。而她的朋友们都闻讯而来,一起给弟弟取名的场景。
场景看似温馨,但实则沉重无比。因为这部公益片,是围绕着一个无比沉重的主题展开的——
大半个世纪前,一种名叫“疠病”的恶性传染性疾病,在这个国家蔓延。当时,国家的医疗卫生水平低下,为了避免传染病扩散,只能将所有患上疠病的病人,集中到与世隔绝的偏远山区,隔离治疗。
半个世纪过去了,“疠病”早已经不再是无药可医的绝症了。但当初那群被安排到山区隔离的病人,却再也没能走出山区。
张材导演要讲的,就是这群饱受歧视折磨,被自己曾经的亲人、被整个社会抛弃,遗忘在大山深处的人的故事。
叶安然饰演的角色,父亲前不久已经病死,母亲也在生下遗腹子弟弟时,难产而死了。
新生儿的出生,总是和希望联系在一起的。
但这个山村,是希望照不进来的地方。
叶安然只是一个正值青春的少女而已,如今却要担负起独自抚养弟弟长大的责任。此时的她抱着襁褓,站在床边,轻声哼着摇篮曲。
乔可可调整情绪,推开吱嘎的木门,带头走进去:“大姐儿!我们来看弟弟了。”
叶安然没有停下哼唱。她转过身,光从她身后照过来,她的脸被阳光下的阴影遮住了,但那双眼睛,却无比明亮。
这一瞬,在乔可可眼里,叶安然简直犹如换了一个人一样。
她轻声哼唱着,低沉缓慢,爱意蜷蜷。一身灰扑宽大的衣服,根本压不住她艳丽的容颜。她眼角眉梢,温柔涌动。那是一种对至亲至爱的柔情满溢。
当她抬头,眼神和乔可可对视的一瞬。微愣之后,乔可可猛然发觉自己的嘴角,早已经在她的哼唱声中,不自觉的勾起。
——她的情绪,完全被叶安然引领了。
片场的所有人,都微微一惊。
此刻的叶安然,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带着无比的感染力。她的周身,宛如围绕着某种莫名的气场。周围的所有人,都不自主地被她的情绪吸引、带动。
对叶安然而言,这其实是她精神力外放的表现。但在所有人看来,整个片场,已经被她的演技和情绪引领了——
这完全是那些从影几十年的老戏骨,才能有的,对场景的掌控力!
摄影师心底也不无震撼地,用镜头紧紧的追随着叶安然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
剧情中,在这个疠病山村里,没有学校。乔可可饰演的女配,是村里唯一一个识一点字的人。
叶安然并不识字,乔可可给她弟弟取了名,叶安然就满心欢喜着,看着乔可可的字,用眼神一笔笔描绘、记住了,然后无限喜悦地问她:“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守,是保护的意思。等你养大弟弟,弟弟以后也要长长久久地保护你呢。”乔可可笑呵呵地说。
叶安然喜悦的神色却忽然一滞。她想到什么,眼中的光彩,一点点沉下去。
她的同龄朋友们在周围叽叽喳喳,在说着这刚出生的小孩,未来能讨到的老婆可能会是谁。因为这个疠病村,一共也只有三百多人。
这里每一个人的一生,从出生就能望到尽头。
“不,我弟弟,不叫‘守’。”在所有人的嬉笑中,叶安然轻轻开口。
所有人闻言,停下议论,看向叶安然。
而叶安然只专注地看着她怀中婴儿。
在这一刻,她决定了:她不能让弟弟一生,像她一样,埋没在这个充满死寂的村落里。
——她要让弟弟,走出去。
一个长长的镜头,锁定在叶安然脸上。
三年前,张材导演就用这个剧本,邀请过叶安然,本来想要借助她的流量为这个剧本搏一些关注,但被叶安然拒绝了。那之后,张材导演也琢磨了一下,他这个剧本基调沉重,故事推进缓慢。整个片子,是要用“姐姐”这个人物做为核心支撑的。但因为选材冷僻,资金又有限,他根本就请不来像样的演员。即使把剧本勉强拍出来也不是他想象的样子,片子便就此搁置了。
直到今年,恰逢一个国际著名的慈善基金举办的年末活动,面向社会征集有关特殊疾病的视频素材。因为题材符合,冲着官方提供的奖金,张材导演才把这个一直在角落里吃灰的剧本捡起来,想着去混口饭吃罢了。
叶安然一开始联系他的时候,张材导演是一口回绝的。他没想到的是,被拒绝后,叶安然转手发过来一个她用手机录制的、扮演“姐姐”这个角色念台词的小视频。
在看到那个视频的一瞬间,张材导演就知道,他找到那个可以用演技,支撑起这个沉重又单薄的剧本的“姐姐”了。
此刻,特写镜头,对准了叶安然。
她每一个轻微的表情变动,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