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毓早有所料,并不惊慌。
方才见到蛇人捕猎鲛人,他便知它能避入另一个世界,但它既然想对他下手,必然要穿梭到他的世界,只需静待时机即可。
苏毓的剑没有伤到蛇人,但显然激怒了它。
它直起上半身,昂起脖颈,张开大口,“嗖嗖嗖”破空声响起,黑色毒汁如千万根毒针般喷涌而出,呈扇形向苏毓和四个傀儡人射来。
苏毓举剑一挥,雪亮微青的剑光有如秋月,将他团团围住,毒汁尽数弹落,四周鲛人四散逃窜,却躲避不及,被那毒汁碰到肌肤,不一会儿便面红耳赤、气喘吁吁,做出种种不堪入目的丑态。
苏毓脸色一沉,不由想起一部十洲海外方志上,不知从哪里引的一段轶闻:“西极之海多鲛人,有硕物曰人鳗,雌雄同体,以鲛人为食,其性淫,其涎腥臊,沾之交.合而死。”
关于这头以鲛人为食的凶兽,有几十种林林总总的说法,他觉得这种最离谱,又没什么正经来源,看过便抛诸脑后。
没想到偏是最离谱的成了真,想起方才用自己的本命剑碰了这种东西,他恨不能扔了重铸一把。
正想着,那东西又在往外喷下流的毒液,苏毓以剑击水,海中煞是掀起一股水墙,将他和四个傀儡人护得密不透风。
蛇人喷了几次毒液,也不知是用完了还是终于发觉不管用,扭扭身子,从礁石上人立而起,“扑通”一声跳入水中。
甫一入水,那怪物便如离弦的箭矢一般破开水面,顷刻之间已窜至苏毓面前,突然从水中跃起,双手成爪,向苏毓肩头抓来。
它的五指间生着半透明的蹼,尖利指爪仿佛精钢铸成,在月光下闪着骇人的青光。
苏毓往后急退,那怪物两手一合,指爪相撞发出铿锵声响,犹如兵刃相击。
就是此刻,苏毓不等它再次攻来,纵身前跃,举剑直刺,力透中锋。
蛇人情急之下抬尾格挡,剑尖深深扎进它莹蓝的长尾中。
四个傀儡人合围而上,四柄长剑分别没入它左肩、右胁、后心和后腰,蛇人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声浪将四个傀儡人震开,它向后挥动利爪,四柄长剑应声而断。
苏毓脸色微微一变,抽剑再刺,却刺了个空——它已避入鲛人的世界中了。
蛇人任由断剑插在体内,像是插上了几片银光闪闪的背鳍。
不一会儿,玄铁铸成的长剑竟慢慢变软,化成银液,沿着它后背淌进海水中,发出“嘶啦”的响声。
蛇人卷起尾巴,吮了一口尾巴上流出的黑血,竖瞳紧紧盯住苏毓。
苏毓对上这眼神,便知此怪阴险狡诈,与方才那两头老实巴交的凶兽不是一类。方才一击未能刺中要害,再要诱它出来攻其不备怕是难了。
他想了想,一挥手,断开了四个傀儡人的灵力,将他们收入灵府——对付这种东西,人多也无济于事,还不如省点灵气。
蛇人绕着苏毓游了几圈,时不时从水下探出头,打量他一眼,终于还是色.欲熏心,决定铤而走险。
苏毓暗暗握住手中剑柄。
蛇人眼睛一眯,尾巴忽然甩出水面,像钢鞭一样照着苏毓抽来,苏毓正要闪身回避,忽然改了主意,身形一凝,被尾巴重重地抽中左肩。
一阵火辣辣的剧痛袭来,苏毓低头一瞥,只见肩头被撕去一片血肉,伤口血肉模糊,鲜血染透了衣衫。
蛇人眯起眼,得意地扬起尾巴,月光下,尾鳞片片竖起,闪着幽蓝的光,其中有几片上还沾着鲜血。
原来那尾巴看似光滑,攻击时将鳞片竖起,便如利刃一般。
蛇人将尾巴凑到嘴边,慢慢舔.舐鳞片上沾着的鲜血,然后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
苏毓不去理会伤臂,提剑向蛇人斫去,又斫了个空。
蛇人得意地一甩长尾,这回抽中苏毓腰侧。
它不断重施故技,苏毓的还击却次次落空,越来越没有章法,片刻功夫,身上已受了五六处伤,白衣上全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蛇人再次甩动尾巴,苏毓动作迟滞,仿佛已经没了闪避的力气,被尾巴抽中右肩,手一松,本命剑“扑通”落入水中,人也从半空中坠落。
蛇人不等猎物落入水中,长尾将他一卷,把男人拉至身前,正要拨开他的长发,好好端详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忽听身后“哗啦”一声响,转过头去,只见白光一闪,方才落入水中的长剑直直插进它眉心。
蛇人的竖瞳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尾巴慢慢松开。
苏毓一改方才奄奄一息的模样,一跃而起,抽出长剑,照着那濒死的蛇人一顿猛削,一时间鳞片和血肉飞溅,方才还在哼着靡靡之音的鲛人顿时噤声,纷纷潜回水下,水面上的银光很快隐没,只剩下点点波光。
顷刻之间,那蛇人已经被片成了不知几千几万片——若是想杀他想吃他,他还能给个痛快,竟然狗胆包天觊觎他,必须千刀万剐。
苏毓这才冷哼了一声,给自己和剑施了个清净诀,从头到脚洗干净,然后才拿出一瓶紫微丹,服下两颗——方才一战虽然受了点皮肉之苦,却没费什么灵力,眼下气海还剩五六成。
他召出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