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拂晓,小顶睡得正酣熟,互听远处传来“訇”一声巨响,猛然惊醒:“师尊!”
苏毓抚了抚她的后背:“别怕。”
“那是什么声音?”
苏毓道:“是魔谷要开了。”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巨响,仿佛连大地都在震颤。
小顶一骨碌爬起来,苏毓施术化清水让她洗漱,然后帮她披上外衣,系好腰带,然后从乾坤袋里拿出一顶油绿鲜亮、青翠欲滴的帽子。
“这是……”
不等她说完,苏毓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帽子扣在她头顶上:“戴上防身。”
小顶如今已知道绿帽子是什么意思,便要去摘,却发现帽子就像长在了头上,怎么也摘不下来。
“你动了什么手脚?”小顶气鼓鼓地道。
苏毓抬手凌空画了个圈,一面水银镜出现在小顶面前。
他嘴角一扬:“不是挺好看么?不信你照照。”
小顶:“……”
装得再好也是本性难移,她师父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心眼。
苏毓捏了捏她的脸颊:“戴着防身,反正没人看得见。昨夜给你的铃铛放好了么?”
小顶捋起右手的袖子,露出用五色丝系在手腕上的金铃,晃了晃:“在这儿呢。”
铃铛晃动,却无声无息,这是专用来防走散的法器,本是一对,两人身上各放一个,摇一摇铃铛,另一人便能循声找来。
“听得到吗?”小顶问道。
“嗯。”苏毓一边答应着,一边从枕边拿起隐身臂钏,替她轻轻套在手上,一个大活人凭空在眼前消失了。
“无论发生何事都别摘下来。”苏毓道。
陆仁的头发对他已经没什么作用了,只要时时记挂在心,没有什么法器可以让一个人忘记另一个的存在。
小顶点点头,旋即想起自己已经隐身了,于是踮起脚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知道啦。”
两人走出白螺营房,只见天空是阴沉的铁灰色,云层的缝隙间透出不祥的红光,如同一道道渗血的伤口。
魔域的天空少有晴明的时候,不过天色如此诡异,是因为魁罡六锁阵与谷中魔气相激荡,引得阴阳失谐,天地变色。
就在这时,归藏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走出营房。
蒋寒秋劲装结束,越发显得英姿勃发、腰高腿长。
她捂嘴打了个呵欠:“叶离这厮多半又迷路了,害我等他到半夜。”
叶离一向不认路,在灵气充溢的地方还好,可以用星辰和地脉来确定方位,到了魔域这种灵气稀薄的地方就抓瞎了。
这回因为绕道挖坟,走的又是不熟悉的西道,不迷路才有鬼了。
蒋寒秋往天边看了一眼,挑挑眉道:“算了,不等他了。”
正说着,太璞宗弟子也纷纷走出营房,收起白螺装进乾坤袋里,在长老的指挥下集结列阵、整装待发。
灵宠店主人走到他们跟前,向众人一礼:“多谢诸位道君相助。”
苏毓道:“顾宗主不必见外。”
店主人微露赧色:“在下修为低微,不能亲自上阵,只能袖手旁观,实在惭愧。”
苏毓淡淡道;“有劳顾宗主在阵外护法,请宗主保重。”
“护法”不过是客套的说法,其实以他金丹期的修为,连护法都不够格。
店主人点头:“自然自然,在下虽帮不上什么忙,却也不敢拖累诸位道君。”
正说着,半空中传来一声悠长嘹亮的啸吟,犹如龙吟,是阵眼中伏魔剑的啸声。
程宁一声令下,众弟子纷纷乘云踏剑,向七魔谷飞去。
苏毓抬了抬下颌:“走吧。”
到得魔谷上方的酸池,只见魁罡六锁阵中央的伏魔剑剑光大盛,通天彻地,仿佛用光在乌云中间捅出个巨大的窟窿,随着一声霹雳,雪白的电光顺着剑身落入酸池中央的黑色漩涡中,水下有什么剧烈震颤了一下,连带着四周地动山摇,巨石纷落,有如雷鼓大作、万马奔腾。
太璞宗弟子有条不紊地散到各个阵星位,祭出佩剑法器,将灵力汇入阵中。
伏魔剑啸声频密,霹雳一声比一声更响。
“哐”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之后,天地间忽然一片死寂。
顷刻后,一物从池中央的漩涡中升起,通体赤红,光芒四射,有如红日。
太璞宗四长老跃至半空,各据一方,口中诵咒,一手持符,一手举剑,剑尖直指魔眼,灵力如激流从剑尖涌出。
魔眼在空中翻滚腾跃,却无法摆脱剑光的束缚,红光越来越黯淡,渐至熄灭,变成暗褐色,仿佛干涸的血团。
程宁大喝一声“斩”,四人齐齐提剑劈落,那魔眼崩裂,秽液四溅。
伏魔剑当空一画,池水分作两边,露出下方的魔谷,只见赤褐的峡谷中乌压压一片,全是身着黑袍、手持黑刃的魔修。
程宁一声令下,太璞宗弟子纷纷飞身而下,只留三百六十一人在阵外护法。
苏毓看了一眼师侄们:“小心行事。”
便即抽出元神剑握在手中,飞向谷中。
正魔双方在半空中相逢,立即厮杀起来,一时间刀光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