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鉴惊得最厉害,自己也没教娃儿这么多字啊,她怎么全认得?
啊,是了,自己最近抄录书时,抄着抄着有时候会忍不住停下来吟诵一番,娃儿在旁边磨墨,估计借此也认了一些字。
苏鉴如此一想,心下豁然开朗,对自己家娃儿高看一眼,一瞬间,甚至认为,罗家不一定配得上自己家娃儿。
苏立秋念完礼单,把礼单塞回到罗清芸手上,扭头看向苏鉴道:“阿爹,我想回家了。”
小娃儿心眼通透,早瞧出罗清芸的敌意了,可不想在这儿待着。
苏鉴听着这话,趁机朝罗成礼和罗太太道:“秋姐儿第一次出村,来时坐了板车,颠着了,略有不适,我这厢先带她回家,待日后得了空儿再来拜候。”
罗太太自然是苦留,“不拘如何,既然来了,自得用了午饭再走,若这时候走,显得我们待客不周,传出去叫人笑话。”
对方如此说了,倒不好强行告辞,苏鉴只好回头去安抚苏立秋,温声道:“且再坐坐,若还是不适再论好么?”说着伸手摸摸她的头,中指在她头顶上点了点。
来时,苏鉴为了防止小娃儿闹脾气,事先说明,若他中指在她头顶上点一点,就得听话,待回家了会给糖吃。
回家就有糖吃呢!苏立秋嘴角弯一弯,爽快道:“我都听阿爹的。”
罗成礼和罗太太一见,当即也松口气,笑着夸道:“秋姐儿是一个乖巧听话的。”
因着这一桩事,苏鉴对罗家观感下降,不再热衷结亲之事。
罗成礼和罗太太因娃儿无礼,略略惭愧,也不好再提结亲的事,两下里只谈些杂事,维持着一点表面功夫。
待用过午饭,苏鉴带着苏立秋告辞,罗家这回不再虚留,倒是结结实实又给了四样回礼。
回到家中,苏鉴跟苏阿婆和杨氏说了今日之事,又道:“秋姐儿识字又识数,以后自能说上好人家 ,倒不是非要罗家不可,此事就作罢。”
苏阿婆和杨氏一听,也有些气愤,罗家的小娃儿无礼,说不定是大人纵容的。自己家也并不想高攀,就此搁手也好。
苏家诸人并不知道,苏立秋小小年纪就识了许多字这件事,已由罗家管家娘子的嘴里,传至知县家的管家娘子,至晚间,就传至知县夫人耳边了。
罗家是布商,每至年节总会往知县家孝敬节礼和布匹,一来二去的,罗家的管家娘子也能跟知县家的管家娘子搭上一两句话。
今日罗家收到田庄上送来的一份大礼,管家娘子拿着礼单进厅时,礼单被罗清芸夺走了,再之后苏立秋顺溜念完了礼单上的字。
管家娘子围观了全程。
她是第一次瞧见年纪小小的女娃儿能认得这么多字的。
就是知县家的姐儿,号称三岁就启蒙,恐怕也认不得这么多字。
这日午后罗成礼和罗太太送走苏鉴父女,当即就检阅田庄上送来的礼,又拣出几件,令管家娘子领着人送到知县家。
罗家的管家娘子姓林,人称林娘子,她到得知县家时,是知县的管家娘子出来接待,两下里客套说话,之后林娘子就提起今日发生的“趣事”,详细描述苏立秋念礼单震惊众人的过程。
知县家的管家娘子姓房,人称房娘子。房娘子听得乡下小村姑认得一整张礼单的字,当即也“啧啧”称奇道:“这可是奇事,咱们可说老实话,就是殷实人家的姐儿,也未必能识得字,苏家这女娃娃小小年纪如此,长大了说不定是一个人物。”
林娘子见房娘子夸苏立秋,马上附和道:“正是呢。早前我家太太也听闻这苏家女娃娃是贵人格,命里是一个旺夫益子的,今日一见,更是确信了。”
房娘子听着,暗暗记下,至晚间,在知县夫人跟家说话时,便把苏立秋识许多字的事儿当一件解闷的趣事,带笑说了起来。
知县夫人听得小女娃识许多字这件事,并不如何动容,待听得小女娃是贵人格时,倒是瞬间动容,问道:“可知道是哪位大师测算的?”
房娘子道:“据说是杜大师测算的。”
知县夫人一下坐直了身子,沉吟着道:“你找个由头,让我见见这苏家小女娃。”
房娘子一听,略略诧异,试探着问道:“夫人这是想……”
知县夫人神色有点戚容,淡淡道:“请医问药见效甚微,总得试试别的法子。”
知县家的次子冯承运今年八岁,入秋时感染风寒,拖延至今还没好,夜里时不时咳醒,已瘦得脱了形,合家担忧。
这些日子除了请医问药之外,知县夫人更是求神问卦,也有解卦的说,小公子命里带煞,若能得一位贵人格的女子陪侍左右,或能解得此难,甩掉病灾云云。
女子容易找,贵人格的女子却是难找,因此知县夫人一听苏立秋是贵人格,马上动了心思。
第二日,房娘子去了一趟罗家,见过罗太太,嘀咕了一番之后,罗太太自是满口应承道:“此事包在我身上。”
知县夫人想不引人注意见见苏家小女娃,这还不容易么?
赶明儿,找个由头,让苏家娘子带着女娃儿到庙里上个香,知县夫人自能好好看个够。
这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