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英国之前, 贺孤舟就把新作完成了。
但谢九黎没能看到,因为送展时间紧张,完成之后就立刻送去当地的商店做装裱的准备――而谢九黎正好睡过去了那一整天。
她忍不住觉得自己像是个人形灵感包, 贺孤舟抱过吸过之后就会立刻灵感迸发。
再然后, 交流会结束,来参加交流的众人就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回国。
谢九黎坐在床上喝牛奶看贺孤舟整理行李――贺孤舟果然对她的生理期估计很准, 说哪天就哪天。
自从经期开始之后, 她就再也没喝过冰的东西,就连手里的牛奶都是微波炉里转过一分半的。
她盘腿看了一会儿, 和贺孤舟搭话:“之前的那幅不是不卖吗?这幅为什么又卖了?”
“之前那幅是《你》,当然不能卖。”贺孤舟说。
谢九黎哦了一声:“那刚刚这幅新的呢?”
“是《我》。”
“那不就是一套?”谢九黎下意识地问。
贺孤舟想了想,笑起来:“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如此。”
谢九黎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把牛奶喝完后就趴在床上晃着小腿开始玩手机。
贺孤舟去整理床头柜里的东西时才发现谢九黎在和时经意视频通话。
他把床头柜里的东西都拿出来的功夫, 时经意已经讲了两件大学里发生的趣事。
――这种电话难道不是应该跟身为家人的时经寒打?
贺孤舟这样想着, 抱着一堆东西起身时, 弯腰在谢九黎额际亲了一下。
谢九黎只纵容地抬头笑看他一眼,而视频通话里时经意的声音则很明显地卡顿片刻。
贺孤舟表情自然地离开床边,把行李都装了进去。
他的收纳技巧登峰造极,一个箱子塞得满满当当, 谢九黎多买的纪念品和衣服等等都完美地装了进去, 还留出一小块空间最后留用。
然后他在打断谢九黎的电话和去洗漱之间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反正,刷牙也是个很明显的“该睡觉了”的暗示。
等贺孤舟从浴室里出来时,谢九黎果然已经结束了视频电话。
她边拿着手机玩水果三消小游戏边头也不回地说道:“听说柯基瘦了点, 见不到我们俩每天也都过得挺开心的。”
“有人喂,还有人陪着玩, 它当然开心。”贺孤舟道。
谢九黎按了个暂停,若有所思地道:“有人喂,有人陪玩……贺孤舟,你是不是在双关暗示我什么?”
贺孤舟求生欲很强:“就算要暗示,说的也是我自己――该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去机场。”
谢九黎取消暂停继续游戏:“不行,无限生命还有一个多小时,不能浪费。”
贺孤舟支着手臂撑在她上方看了两眼:“下了才两天,你已经三百关了?”
谢九黎头也不抬地说:“就算是这种弱智小游戏,只要氪金也是可以无敌的。”
一点也不自卑于人菜瘾还大这点,发言语气颇为自豪。
谢九黎玩得入迷,贺孤舟思索片刻,调整位置、抱住她的腰把脑袋枕了上去。
他的耳朵就贴在谢九黎后背上,正好能听见从她体内传来的平稳心跳声。
“对了,那幅我没来得及见到的画,”谢九黎像是刚好通过了一关,于是开口闲聊道,“你之前不是说,只要我看见就能明白什么意思了吗?那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啊?”
贺孤舟侧头枕在谢九黎的肩胛骨之间,合眼笑道:“马上吧,马上。”
他觉得谢九黎虽然这会儿追问,但回国之后很快就会忘记的。
那幅画中的迷宫乍一看是从黑白荒凉中生出一角生机,但他将自己落在一角的签名颠倒,所以其实整幅画应该倒过来理解。
是褪色,而非焕发生机。
至于“生机”,全部倾注在了前一张画里。
不过谢九黎就算真的看到了,坚持自己“不懂艺术”的她应该也看不出那个意思。
消除游戏的音效不断在房间里响起,间隔着谢九黎因为过不了关而强行使用氪金道具的声音。
贺孤舟躺了许久,才问:“这一次交流,你是想让我多交几个朋友?”
“你这不是交到了嘛。”谢九黎漫不经心地说。
贺孤舟若有所思地说:“听说成年人交朋友很难。”
“但如果整个群体都是心思纯良的人就没问题了。”谢九黎很轻松地说,“你的通讯录里,人也比以前多多了吧?这只是第一步,以后碰见越来越多的人,你注意在其中做筛选就好了。就算阶段性的朋友也没关系,人本来就很难遇见能持续一生的友谊。”
“持续一生的其他东西呢?”贺孤舟问。
“持续一生这个条件下,无论什么都很难吧。”谢九黎笃定地说,“除非,那是人的生理需求,呼吸,进食,饮水,等等。”
贺孤舟听着她从始至终都很平静稳定的心跳声,在心里轻轻叹息:“我的一生有多长?”
谢九黎啊了一声,她暂停了游戏,音效顿时停了下来:“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你来自我意识的投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