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吗?”黎晓问。
季扶倾把曲谱翻开,嗯,这谱子比她的脸还要干净。
为了强调自己不是一窍不通,黎晓特地说:“我清楚我要演奏的地方,一共三段。”
“这里、这里……”她指着谱子,又翻了一页,目光搜寻几秒,“还有这里。”
她的手指嫩如青葱,指甲修成漂亮的椭圆形,指尖是淡淡的粉色。
“我只要把这几段练好,就没问题了吧?我周末已经在家练过了。”黎晓说得还挺有自信,全篇一共只敲十八下,轻轻松松。
“三角铁上撒几粒米,鸡也可以。”季扶倾说。
黎晓:“……”
黎晓:“季扶倾,你能不能别打击我。”
季扶倾不再跟她开玩笑,拿出专业的态度来:“交响乐团之所以叫交响乐团,是因为所有乐器是一个整体。只练自己的部分是没法合奏的,必须要跟着大部队,了解整首曲子的节奏点在哪儿。”
黎晓:“可我只用敲几下三角铁就行了啊。”
季扶倾:“你还挺闲。”
闲是闲,可话也不能说得这么直白吧?再说了,交响乐团里又不是没有比她更闲的位置。
“你知道之前在你这个位置上的人负责什么吗?”季扶倾忽然发问。
黎晓摇了摇头,她对怎么会知道前辈如何利用三角铁铸就丰功伟业呢?
“除了三角铁,还要负责木琴、马林巴、沙锤、铃鼓这些乐器。万一缺人,大鼓小鼓也归他演奏。”
“……”有些乐器名,黎晓听都没听说过。原来三角铁手这么厉害吗?
“知道你为什么敲不好三角铁么?”季扶倾又问。
黎晓心想,自己这不敲得挺好么?
当然,她还是配合地摇了摇头,给季扶倾充分发挥的空间。
“学东西不能只学皮毛。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季扶倾说,“别人掌握了所有的打击乐器,所以对三角铁手到擒来。”
他又举了一个例子:“绘画的时候,只学画轮廓线和涂色是不行的。应该研究物体的结构和光影的位置,这样才算掌握绘画的技巧。”
黎晓忽然想到今天薛南枝画黑板报的样子,确实是这样。
“你还会画画?”黎晓惊讶地问。
“不会,”季扶倾说,“但理解起来不难。”
黎晓:“……”
为什么对他来说轻而易举触类旁通的事,到她这里就如此困难?
黎晓忽然想到什么,问:“对了,《C大附中校规》上那些奇异发型的示意图,不会是你画的吧?”
季扶倾冷漠地瞥她一眼,说:“怎么了?”
“没怎么,”黎晓笑了笑,“想夸你是灵魂画手啊。”
“……专心点,看这一段。”季扶倾指了指乐谱上的某一段,将话题重新带回乐谱上,“这里虽然是弦乐组的部分,但你不能开小差,一定要看指挥。”
黎晓脑中浮现出贝多芬的脸,问:“为什么要看指挥?”
“因为半分钟之后是你的部分,你不能进错拍。指挥到时候会给你信号。”
“哦。”黎晓勉强理解了这段话,然后在这段乐谱旁边写了一串神秘数字“0.0”。
“零点零,”季扶倾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什么零点零?”黎晓解释道,“这不是双眼瞪大往前看的表情吗?”
说罢,她还模仿了一下这个表情。
季扶倾:“……”
三秒钟后,他面无表情地翻了一页,说:“继续。”
新的一页,并没有黎晓演奏的部分。
季扶倾却指着其中一段,说:“这里,你要低头。”
黎晓:“低头?低头做什么?”
季扶倾:“不做什么,等演奏到第五行的时候再把头抬起来。”
黎晓仔细回想一番,愣是没发现这一段跟她有什么关系。她问:“为什么要低头?不低头不行吗?”
“行,”季扶倾懒懒地掀了一下眼皮,慢条斯理道,“只要你不怕被后面的长号打到你不聪明的小脑瓜,就无所谓。”
黎晓:“……”
她不信邪地把乐谱拿来一瞧,这里果然是长号演奏的部分。而吹长号的几个男生,刚好就站在她身后。
好家伙,这要是被戳到,本就不聪明的小脑瓜又要雪上加霜了。
黎晓无语,只得老老实实在这一段旁边写上“低头”两个字。
季扶倾问:“你怎么改成写字了?”
黎晓把手里的笔递过去,说:“低头的符号怎么画?你会吗?画一个给我看看。”
季扶倾:“……”
二十分钟之后,黎晓的乐谱上画满了奇奇怪怪的符号和标注。
嗯,看上去总算是像个正经搞音乐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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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七点钟,教室里陆陆续续有同学收拾东西离开。
没办法,都是苦逼高中生,必须在学习和社团之间做出平衡。再不走,晚上回家作业都写不完了。
黎晓就从来不担心这个问题——反正作业写不完也有人愿意给她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