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正坐在山脚附近的某块大石头上,在她身旁不远处就是一条由红色丝带拦住的终点线。
她面前有一块半透明的虚拟屏幕，不过老妇人一般不会去看，她只面无表情地垂着头，像个普通老人一样手上摆弄着针线织毛衣,将屏幕中的各类声音当作是背景板。
只在听到江良翰一脸无辜说出题人怎么会欺骗他的时候,老妇人唇角抿起,露出一个仿佛忍着笑意又仿佛憋着闷气的神态。
“真令人羡慕。”
老妇人身边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半透明身影,身影隐约可见同样是一位老妇，穿着一袭精致的红色旗袍，与这位织毛衣的老妇容貌身形相近，只是不像这位老妇一般时常板着脸不好接触，她面上反而始终带着让人看到就觉得亲近的和蔼笑意。
“羡慕什么？”老妇只抬头看了一眼，又不感兴趣地低下头勾起毛衣针线,“又把我的考场搞砸了。”
旗袍妇人笑起来，眼角皱纹明显：“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才这么高……”
她比出一个矮矮的距离,“不过那时候他就嘴甜,还跟在我旁边叫奶奶呢！”
织毛衣的老妇人手上动作缓慢，唇角微动，又是一个似笑非笑似气非气的表情。
“没想到现在已经比你我都高出那么多了,”旗袍老妇有些感慨道,“也不叫奶奶,开始改口称阿姨了。”
老妇人这次唇角动得幅度更大,已经能看得出来正在强忍笑意,虽然声音仍旧僵硬粗哑：“……没大没小的。”
“那是和你亲近。”旗袍妇人笑着说。
“什么都忘光了还哪来的亲近？”老妇人根本不信，嘴角却越翘越高，“反正他就是会胡说八道。”
旗袍妇人笑了笑，视线往前看去,前面明明只是空荡荡的山野跑道什么都没有，她却好像亲眼看到一眼，喃喃说：“这么多年了，你看大宝还记得呢。”
是啊，狗还记得当初那个缠着它玩抱着它睡觉的小孩，哪怕小孩长大成人，却已经完全没有了当时的记忆。
“怎么可能会全都忘记呢？”旗袍妇人低笑，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你知道吗？他自己也养了只狗，一只和大宝很像的哈士
奇。”
*
“嗷汪！”
因为身边这只狗总缠着他们，最初路咖对此或许还有些紧张，后来发现它除了黏人……嗯，或者是黏车之外没有什么危害性，路咖也就放下心。
放下心之后，他喜欢宠物的那些小心思就跟着悄悄冒出来，忍不住打量起这只大狗。
同是雪橇三傻之一，看着看着，自然就会将这只狗和江良翰家的二宝对比起来。
“它长得似乎和二宝有一点点像，”路咖说，“不过表情没二宝那么凶，当然，二宝肯定也没有它这么高大。”
魏思远也好奇看过去，他知道江良翰养了一只叫做二宝的哈士奇，但却从来没亲自见过。
──毕竟除了路咖之外，他们其他几个人都没去过江良翰家里。
“我也是第一次在考场里看到有出题人养狗，”这种第一次的经历自从路咖遇到江良翰之后就已经习惯了，语气中甚至都没有多少诧异，“二宝今年好像是四岁？”
“四岁半，”江良翰笑着说，好像真的是在介绍自己家儿子，“我刚养它的时候它还是个小毛团团，傻呵呵地张着大嘴咬笼子，其实我以前都没想过养宠物，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宠物店门口经过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它了。”
江良翰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他本来是特别伪装过准备去电影院看一部即将下映的电影，碰巧途径一家宠物店。
二宝那时候还是只小奶狗，叫声都哼哼唧唧奶里奶气。
可他看到之后，却再也无法向前迈开一步……就像他从前也碰到过这么一只狗一样。
如果不是对象物种不合适的话，这种场景都能称得上是偶像剧里一见钟情的浪漫开始了。
……也不对。
虽然现在只是一辆车的江良翰还是偷偷瞄向驾驶座上的路咖。
比起他们第一次相遇时从光线中背光走出的金发精致小精灵，路咖现在发丝稍显凌乱，衣着打扮也因为刚刚在高速行驶的车外攀爬而显得有些狼狈，但还是很好看。
发着光一样好看。
多看几眼，就让江良翰恨不得捂住胸膛里砰砰直跳的小心脏。
这应该才是真正的一见钟情。
──小赛车跑得飞快，别说把那只大狗甩到身后，连
之前安安稳稳坐在车座上的路咖和魏思远都因为加速的惯性身体猛然后倾紧紧贴着靠背。
路咖深呼吸，先是警惕地看向周围，等确定考场中没有再出现什么意外状况后，他才困惑开口问：“怎么了？”
“……可能是快到终点了，”江良翰调整呼吸，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有些激动。”
他们按照对讲机里出题人老妇的话，在后面几个辨明不了方向的岔路口找到最准确的那个，现在已经能够远远看到那条象征着终点的艳红丝带。
蓝灯黑身的赛车直接向前冲破丝带。
不知道为什么，在冲过终点的那个瞬间，江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