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的控制。
季扶倾希望姜沛玲能找点儿自己的事做一做,不要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他身上。
他活得累,她也很累。
想出这个办法之后,他立刻付诸行动。
他在网上找到那些陈年的报刊杂志,一页又一页地翻找着她写过的文章,试图拼凑出她的过去。
可当他真正看到母亲当年写的文字时,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她本有一腔才华,却甘愿为他这个儿子放弃事业。
她给他的是爱,也是囚笼。
需要荣誉认可的人不是他,而是她。
他希望母亲能从现在的困境里走出来。
季扶倾本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和母亲好好谈一谈这件事。
现在,择日不如撞日,他将本子交到母亲手里。
他的抽屉里,本来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本子,一个已经给了黎晓,剩下的一个给姜沛玲。
她们是他迄今为止的人生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姜沛玲打开一看,顿时愣怔。
他摘抄的所有文字,都出自她的手笔,这是她在做记者的时候,一笔一划写下来的。
越往后翻,她的手越抖。
直到看见一张黑白照片,她的情绪终于失去控制。
这张黑白照片记录的是贫困山村老人带着留守儿童生活的破败景象,意义非凡。
当年她曾经靠这张照片获过奖,那是她入行以来的第一个荣誉——这荣誉,是属于她个人的。
季扶倾也许不知道,这其实是姜沛玲的一个心结。
辞职之后,她刻意回避过去的那些事,只是想告诉自己,她的选择没有错。
直至现在,姜沛玲也不曾后悔她在季扶倾身上倾注过的心力。
唯一遗憾的一点是,她没有机会过上另外一种人生——可谁的人生又是没有遗憾的呢?
季扶倾说:“妈,高考已经结束。我自由了,你也自由了。”
高考结束,既是孩子的解放,也是家长的解放。
除了作为母亲,姜沛玲可以有其他身份。
不要因为他,放弃自己原有的价值,更不要把生活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妈,这些年,你辛苦了。”季扶倾郑重地道,“你现在可以去做自己想做又没能做的事情。”
姜沛玲听完这番话,觉得这二十年来,她活得不算失败。
哪怕没有那些荣誉的认可,儿子也是真真正正的优秀。
看来,那堵荣誉墙,没必要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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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扶倾很久以前,就打算学习法学。
经历黎晓的变故,他的想法更加坚定。
唯一需要纠结的是,到底要读哪所学校的法学。
论专业排名,c大第一。论学校排名,a大第一。
若要两项综合,b大才是首选。
季建群当然希望儿子报考b大,这是他的母校,法学专业孕育出许多优秀的人才。
若是季扶倾去b大,也算是继承他的衣钵。
黎晓说:“我猜你不会去b大。”
季扶倾问:“为什么?”
黎晓一本正经道:“因为你说过,你不想子承父业。”
虽说季扶倾萌生学法的想法得益于季建群,但他和父亲在许多方面并不是完全相像,他不想复刻父亲。
这或许就是当儿子的心情——对父亲既有敬畏之心,又有超越之意。
即便走父亲的老路,也要看一看不同的风景。
以季扶倾的成绩,全中国任何一所大学、任何一个专业都不会拒绝他。
他曾经和黎晓说过:“不要让自己陷入没有选择的境地。”
这意味着失去自由。
现在,他的选择非常多。
季扶倾最后去了a大法学专业,这在a大是一个较新的专业,据说是c大法学专业的老学究们来a大创立的。
新,也象征着“变”。
不选c大,是因为他不想天天在学校里跟舅舅打照面。
他也不想从高中到大学,只是隔条马路去上学。
黎晓最终以全国前五的成绩,被电影学院录取。
她即将成为万众瞩目的表演系大一新生。
黎晓把玩着电影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开心地说:“我好像也不是很差劲。”
电影学院表演系的难考程度,岂非浪得虚名?有些人考了两三年,都考不上。
季扶倾捏了一下她的脸,笑道:“都是孔子保佑的。”
“什么孔子保佑?”黎晓说,“这明明是我自己的实力。”
季扶倾:“你怎么还翻脸不认人了?孔子老人家要是知道了……”
黎晓:“本来就是。”
若是不好好学习,求神拜佛都没用。
她去求孔子,也只是图个心理安慰罢了。
反正高考结束之后,她以后再也不用拜孔子了!
黎晓要是知道,几个月后的大学期末周,她又去给孔子烧香、虔诚悔过,现在一定不会说这种话!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