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出了陈夫人的院子,就见咏芳还在路边等着。不等曼曼走近,咏芳已经迎了上来,急切的问:“太太叫你什么事?”
曼曼没什么可瞒人的,便道:“太太问了我几句话,大概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我要自荐去六少爷那。”
“咳,你真是个实心眼的傻子。”咏芳很是亲昵的一点曼曼的头:“你既进了陈府,还不多替自己打算?服侍那么一个小主子,你得什么时候熬出头来?就别想着当了biao子还要立牌坊,咱们是为什么来的?你别以为你跟着六少爷,就能保持着你这黄花大姑娘的身子……”
说的曼曼只是讪笑。看来她果然小瞧这些人了。从陈太太到底下这些小丫头,各顶个都是人精、人尖子。自己才一开口,就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
古人早熟啊,十几岁的年纪,已经是成年人的心智了。
也只有她自己还在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呢。
曼曼不欲跟咏芳解释什么,只道:“你说的对,我们的命不由自己做主,所以我说也不过是白说罢了,要去哪里,我自己说了也不算,最后肯定要太太做主。”
咏访这才如释重负:“知道就好,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万一这些话传出去,你在大少爷、三少爷面前可就再落不了好了。有好的你不选,不是白白的让人厌憎吗?”
她明明要比咏芳大,可听咏芳这口气,倒是自己幼稚任性不懂事了。
曼曼这会儿才有点心惊。是啊,她这一出手,就让所有人都明了了她的心思,她自己又没有底牌,万一陈夫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她打发到了大少爷或是三少爷身边,那岂不是送上门找死?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看来以后做什么事不能这么冒冒失失。任何事都有两面,她自以为这样自荐可以讨得陈夫人和六少爷的好,结果呢?自以为是罢了。陈夫人对她起了疑心,难保别的少爷也这么想。到时候对她只有更不利,没有最不利。
事情已经这样了,曼曼就不得不为自己辩解了:“我,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喜欢读书认字,想着跟在六少爷身边能多认几个字……”
咏芳呵笑一声,压低嗓子道:“你就傻吧。要是跟了大少爷,你有这份心性,大少爷还不爱你爱的跟什么似的?”
“呃,什么?”曼曼深觉自己与咏芳的思维不搭调。
咏芳一笑,道:“红袖添香嘛。”
曼曼一抚额,在心里哀叹道:她不是这个意思啊,人们怎么可以这么歪曲和杜撰呢?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真是没错。只是,这消息瞬间就插上了翅膀,传的阖府皆知,还是大大的考验了一把曼曼的承受能力。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没有互联网,没有人肉搜索的时代,传个八卦消息什么的,速度可以快到这个地步。
当然,她本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的原则,很是理直气壮。她又没做错什么。话虽是她说的,但那话外之意,却不是她的本意。谁揣测出来的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她不是这么想的。
清者自清,她不怕。
可她很快就验证了另一句至理名言: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流言的力量是强大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经不住流言就一死了之,香销玉殒的薄命红颜了。
身为丫头,是没有自由的。才回到自己住的院落偏厢房,就早有管事妈妈候着了。指东道西,正在分派任务。一瞅最后进来的两个丫头,便道:“你,还有你,叫曼曼是吧,去把这筐水果给清雪院的大奶奶抬去。”
上支下派,奉命行事,这都无可厚非。可经历过刚才那一场与陈夫人的暗流汹涌,这会这管事妈妈的一句话就在曼曼平静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石子。这一声“曼曼”叫的真是朗朗上口啊。
这么快?她前脚才从陈夫人那里出来,后脚这大名就传扬开来了?那么,指名道姓的让她去清雪院,是不是也是某位主子的授意呢?
她从前是不这样用恶意去揣测人的。可是现下稍微疏忽,就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地步,让曼曼不敢掉以轻心了。
她朝着这位妈妈点点头,笑道:“妈妈真是好记性,倒是我眼拙了,一时没能认出妈妈来……敢问妈妈贵姓?”
这位管事妈妈没有一点神情上的动容。她在陈府多年,做事老道,做人也精刮,才不会因着下面哪个丫头讨好就泄露自己的喜怒,当下只淡淡的道:“老身免贵姓陈。”竟然也不再给曼曼说话的机会,转身径自走了。
稍稍有点权势的人都这样子嘴脸,功夫滴水漏,着实让人佩服不已了。曼曼原本也没指望一面寒暄就能攀上谁,不过她却能感觉得到这位陈妈妈的态度很是暖昧。
既无亲近之意,但也没有疏远之心。真是人老精,马老滑啊。谁知道谁会成为谁的顶头上司?
咏芳已经弯身去抬筐,叹道:“哟,这可是上好的葡萄。”
曼曼也就收了神,抬起筐的另一边,对咏芳道:“我们走吧。”
路上,咏芳道:“你不用跟这些妈妈们示好。别看她们挺风光得意的,可说到底也就是个奴才罢了。将来你我总会成为主子的,她们自动自发的就会跑上前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