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李贤不急,可许叔牙却是急了,张口便要进谏上一番。
“卿之好意,本宫知晓,只是,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倘若有心人将此事捅到了父皇面前,不止郭正一要倒霉,本宫肯定也得跟着吃挂落。”
“咱们自身强,才是真的强,唯有把辽东建设好了,根基才能稳固,除此之外,旁的都毫无意义。”
李贤当然也很希望朝中能有宰辅支撑,奈何,他更清楚的是武后那头肯定已经盯死了郭正一,己方若是真敢跟郭正一联络,那,无疑是自陷死地。
“殿下英明。”
听李贤这么一说,众文武们心中顿时凛然——武后向来心狠手辣,还真有可能在暗中张网。
“后天就是除夕了,这个年,咱们得过好,终归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本宫已让人从山东购入了些烟花,除夕夜放上一放,图个热闹。”
转眼间,穿越而来都已快一年了。
这一年来,虽说战无不胜,可说到底还是有些坎坎坷坷,磨难不断,饶是李贤心性坚韧过人,也难免有些疲了。
所以,他决定好好放松上一把。
“报,禀殿下,突厥颉跌利施可汗派了其弟阿史那瓌前来觐见,目下已到了辽队县。”
只是,这么个小小的愿望到底还是没能实现——就在众文武们刚准备散去之际,却见一名报马急匆匆地抢上了堂来。
“哦?”
快速翻了翻记忆,李贤立马便想起了这位突厥使者是何许人,敢情是北突厥的第二任可汗——默啜可汗。
按史书记载,此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在原时空里,可是没少把武后当傻子耍,每一回都从武后手中捞到了大把的利益。
若不是后头太过不小心,被拔野古人给刺杀了,这家伙还真有可能成为突厥历史上最伟大的一位可汗。
“殿下,突厥贼子野性难驯,此番前来,必然不怀好意。”
“定是如此,不见也罢。”
……
大唐跟突厥人打了五十多年的仗,彼此间的血仇早已是浓得化不开了的,东宫众文武们在谈到突厥时,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话。
“来者都是客,要来,就让他们来好了。”
突厥帝国就是块牛皮癣,哪怕已被大唐反反复复地灭过了几次,却总能再次复活,韧性真就有够足的,当然了,这也跟大唐的应对策略不当有关。
但,那都是从前了,现在,他李贤既然来了,突厥人的好日子也就该到头了。
不过,那都是日后的事儿,现如今,突厥并不是他所要针对的目标,近在咫尺的契丹、高句丽余孽等才是首先要解决的对手。
在此情形下,他并不介意跟突厥人虚与委蛇上一番……
“禀殿下,突厥来使已到了驿站,说是一个时辰后,要来都护府觐见您。”
大年三十,末时三刻,大雪方停,城外驿站的驿丞就匆匆赶到了安东都护府。
“哦,来得好快么,行,本宫等他来。”
前日、昨日连着下了好几场雪,李贤本以为阿史那瓌应该是无法在年前赶到了,却没想到这厮居然冒雪日夜兼程。
这等韧性,无疑很值得警惕,但,不管怎么着,既是来了,那,肯定得见上一见。
“外臣阿史那瓌拜见大唐太子殿下。”
阿史那瓌很守时,说一个时辰,真就一个时辰后准时到了安东都护府。
“免了,来人,赐座。”
从管理学的角度来说,看人脸谱化,无疑很是不恰当。
但,在瞧见阿史那瓌的第一眼,李贤还是第一时间给这家伙贴上了个“枭雄”的标签。
不为别的,只因这厮真就长着副奸雄的脸——额头宽、下巴尖而翘,眼窝深邃,再加上个鹰钩鼻,怎么看,都透着股阴险的味儿。
“谢殿下抬爱,外臣受我家可汗之命,前来为太子殿下贺岁,特备了些薄礼,还请殿下莫嫌简陋。”
阿史那瓌曾在长安当过几年的质子,一口汉语说得极其之流利,还带着浓浓的关中口音,不看人的话,根本分辨不出他那突厥人的身份。
“嗯,你家可汗有心了。”
随着阿史那瓌轻轻一击掌,只有数名突厥士兵抬上了一口大箱子,内里装着的赫然是匹金马,成色不错,分量看起来也挺重的。
这么份礼,不轻了,李贤表示很满意。
“殿下喜欢就好,外臣此来除了为您贺岁之外,还有几桩事想跟您商议一二。”
见李贤收下了礼,阿史那瓌脸上的笑容顿时便更灿烂了几分。
“哦?”
礼,是收了,但,事办不办,那还得两说。
李贤完全就是一派无所谓的态度。
“首先,外臣代表我家可汗,向太子殿下表示歉意,半年前那场战事纯属不该,那,并非我家可汗的意思,完全是阿史那咄悉匐那个蠢货的自作主张。”
“说起来,他也是被李尽忠给骗了,结果,害人不成反害己,幸好殿下您吉人天相,否则,外臣等万死难辞其咎啊。”
阿史那瓌的姿态摆得很低,上来就先为七月底的那一战洗白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