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民壮其实原本都是军人,都曾参与过一次或数次的对外作战,之所以退伍,并非本身能力不行,而是编制所限。
这些民壮就是李贤敢于入洛阳的底牌。
在此情形下,他又怎可能让幽州民壮将这批精锐给替换了下来。
“呃,这个,微臣只是担心路途遥远,人力怕有所不足,所以……”
被李贤这么一逼问,曹仁师明显乱了分寸。
“先皇曾再三明训:民重君轻,水则载舟,水则覆舟,为官者,当一切以民为本,岂可因献媚而肆意扰民,念你初犯,本宫不予计较,下次若是再敢无视百姓福祉,定斩不饶,你可都听清了?”
那幽州三千民壮肯定有大问题!
不过,李贤并未揭破,而是板着脸,拿大道理狠训了曹仁师一通。
“殿下息怒,微臣知错了。”
曹仁师被训得个浑身不自在,奈何,李贤乃是半君的身份,他就算心中有怨,此时也不敢有丝毫的流露,只能老老实实地认着错。
“知错便好,说吧,安排了何人护送本宫去洛阳?”
既已知曹仁师其人有问题,李贤自然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看,概因完全没必要,似这等蝼蚁,已经上了他的必杀名单。
“谢偃师,还不赶紧上前叩见太子殿下。”
见李贤没再接着训斥自己,曹仁师很明显地松了口大气。
“末将,左骁卫郎将谢偃师叩见太子殿下!”
曹仁师只一侧身,就见一名身材魁梧的刀疤脸将领已昂然从武将队列中迈步而出,冲着李贤便是一个单膝点地。
“好一员骁勇战将,不错,这一路行去,本宫的安危就交托给卿了。”
李贤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谢偃师一番,却并没见此人有丝毫的异常。
这,无非是两种情况,一是此人心中无鬼,二么便是此人意志极其坚定,喜怒不形于色。
至于究竟是何种状况,那,还得再看。
“末将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谢偃师很镇定,完全看不出任何的不妥之处。
“嗯,那便好,带上你的人,在前面开道,这就过关好了。”
李贤不打算跟曹仁师多纠缠,吩咐了一句之后,直接就策马向前,逼得曹仁师等人不得不赶忙退到了路旁。
“哼!”
在恭恭敬敬地躬身目送李贤所部都进了关门之后,曹仁师这才面色狰狞地站直了身子,一声冷哼里,满是杀意。
但最终,他还是没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有所行动……
“曹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嗯?”
渝关城守府的书房中。
一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先是冷厉地瞟了眼匆匆而入的曹仁师,而后方才用尖细的嗓音阴测测地问责道。
“赵公公,不是本官不尽心,实在是太子殿下不肯给面子,本官也是无可奈何啊。”
曹仁师很是无奈,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何会失败。
“哼,你就这个解释?好啊,那就别怪洒家如实上报了。”
赵公公的眼神顿时便更冷了几分。
“别,还请公公通融,下官自当设法补救。”
一听这话,曹仁师顿时便慌了神,概因他很清楚武后的为人有多狠戾。
“行啊,那洒家就拭目以待了。”
赵公公真恨不得把曹仁师这个废物斩杀当场,但最终,他还是忍了。
只因前两策——在宴席上下毒与让混在三千民壮中的大批高句丽死士行刺都已幻灭,接下来,要想完成武后的重托,真就只能靠曹仁师这个地头蛇了。
“赵公公放心,下官自当竭尽全力!”
贼船上了,那就下不来了,到了眼下这般田地,曹仁师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禀殿下,日头已偏西,我部恐难在日落前赶到临渝县城(今之昌黎县),您看是否尽早安营扎寨?”
申时一刻。
车队正自迤逦而行间,却见谢偃师从前军处策马而回,直抵中军处后,紧着滚鞍下了马背,冲着李贤便是一个单膝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