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如此,李孝逸也自不以为意,反正他兵多,继续往内里填就是了,这等以伤亡换取时间的打法,于他而论,无疑是再合算不过之事了的。
随着双方的援兵同时投入战场,战事瞬间就到了白热化之程度,辽东军每前进一步,都得付出不小的伤亡。
仗打到这么个份上,已经与指挥艺术无关了,比拼的就是两军将士的战斗意志。
在这一点上,双方其实差不了多少,所不同的只是辽东军装备有手雷这等壕沟战的利器而已。
但,光凭这一点,并不足以彻底击溃守军的战斗意志。
毕竟常彬所部乃是从松潘调来的边军,常年跟吐蕃人厮杀,无论是战术素养还是意志力,都属于唐军中最能打的几支部队之一。
“师长,弟兄们的伤亡太大了。”
第一旅作为全师的箭头,苦战一日下来,将士们的体力与士气都难免有些不在状态了,连着狂攻了几次,都没能拿下叛军的最后一道战壕,反倒战损不小。
对此,旅长路挺那叫一个头大如斗。
“我不要伤亡报告,只要敌人的阵地,去,组织敢死队,都死光了,你上,你死了,我上!”
天都已近了黄昏了,还没能取得突破,林宏早已是心急如焚,哪会给路挺啥好脸色看。
“是!”
见顶头上司暴怒如此,路挺哪敢再多废话,行礼之后,转身便要走人。
“等等,待会师属炮兵团会发动五轮急速射,你让敢死队踏着炸点冲锋,手雷开道,争取一点突破。”
“拿下一段壕沟后,迅速向两翼展开攻击,全旅压上,毕其功于一役,再拿不下阵地,提头来见!”
发飙归发飙,办法还是得想明白才成。
在叫住了路挺之后,林宏沉吟着便给出了个解决办法。
“末将遵命!”
没有退路了。
那,就只能拼死一战!
路挺在敬了个礼后,急匆匆地赶回了部队,将决死的重任交托给了第一团。
“弟兄们,我们是战无不胜的天下第一团,能让那些叛军挡住我们的去路吗?回答我!”
战到此时,林战其实已带了伤——肩头上中了一箭,但,当任务下来时,他却是当仁不让地揽下了敢死队队长的重任。
“不能,不能……”
第一团的将士可全都是百战老兵,精选出来的敢死队更是精锐中的精锐,个顶个都傲气得很,又怎肯在一群杂兵面前认输。
“好,两军相逢勇者胜,有我无敌!”
有如此忠勇的将士,何愁不能破敌。
林战欣慰地笑了。
“有我无敌,有我无敌……”
刹那间,嘹亮的呼喝声就此狂响成了一片。
这时候,师属炮兵团的大炮开始发威了,将一轮又一轮的炮弹砸向了一百三十米开外处的叛军壕沟。
“跟我来,踏着炸点前进!”
猛烈的爆炸声中,林战一直冷静地数着数,直到确定己方炮兵已经轰击了四轮后,这才厉声断喝了一嗓子。
“杀啊!”
旋即,但听怒吼声暴然狂响中,一百五十名敢死队将士齐齐跃出了战壕,疯狂地向前狂冲。
这当口上,躲在壕沟中的叛军将士们都被炮火压制得头都抬不起来,自是没谁能发现辽东军的敢死队已经踏着炸点冲上来了。
“投手雷!”
一百三十米之距转瞬即过,而此时,最后几枚炮弹还在爆炸之中,但,林战根本没管那么许多,在用火折子引燃了手雷的引线后,第一时间便咆哮了一嗓子。
“轰、轰轰……”
刹那间,一百五十枚手雷就此呼啸而出,密集如雨般砸向了壕沟。
可怜那些被辽东军大炮轰得个晕头转向的叛军将士都还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就被无数横飞的弹片炸得个鬼哭狼嚎。
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一百五十名敢死队员胸前都背着个箩筐,内里满满当当装着的都是手雷,这一冲进了战壕,立马不管不顾地向两翼疯狂投掷。
激烈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
这,与炮火覆盖完全不同——要知道炮火的饱和轰击看似壮观,但,对躲在战壕里的叛军将士来说,威胁其实并不算太大,只要不是正好处在炸点处,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影响。
可手雷这玩意儿在狭窄的战壕里炸响,那威力真就实在是太过恐怖了些,一枚过去,往往就是数人被炸得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