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却在贞观殿中大发着雷霆。
“父皇,守不住了,孩儿既已败归,想来李孝逸那厮必会在近日内投效李贤,此獠大势已成,光凭虎牢关,断无法阻挡其挥军进袭,我父子若是不早撤,只怕想得个全尸都难。”
众人皆黯然无语,唯有李冲依旧保持着冷静。
“撤?朕身为天子,能撤去哪?关中吗?哼,那还不一样是坐以待毙!”
这话,李贞显然不愿听,他好不容易才刚坐上了皇帝的宝座,要他就这么灰溜溜地逃走,又怎生舍得。
“搬空国库,咱们去西域,联吐蕃、突厥以自保,当至少可得十年休养生息,若能自强,定有卷土重来之机会。”
李冲完全没在意自家父亲的怒目凝视,语调激昂地给出了答案。
“若是不能呢,嗯?”
李贞终于从狂乱状态里醒了过来,只是,双眼依旧是血丝密布。
“若是不能,那就继续向西撤,有火器在手,那些蛮荒小国焉能是我军对手,实在不行,拿下身毒,亦足够立国了。”
李冲清醒地意识到他父子若是敢在大唐疆域内继续呆着,铁定逃不过李贤的铁血镇压,唯有跳出去,才能得一线生机。
“嗯……”
李贞心动了,但显然还是不太舍得大唐的锦绣江山,一时间难免有些个犹豫不决。
“父皇明鉴,最多再有个五日时间,那李贤小儿定会兵临虎牢关,此时不走,我父子怕是就再也走不了了。”
大好河山,李冲同样也很舍不得,但,甭管再如何舍不得,那也得咬牙舍弃,否则,除了身死道消之外,根本不会有任何旁的结果。
“那就走,传朕旨意,即刻释放武媚娘等一干犯官,朕倒要看看那李贤小儿会怎么做。”
不撤看来是不行了,但,就算要撤,李贞也不打算平白便宜了李贤,再怎么着,那也得留下一份“大礼”……
“禀殿下,洛阳发来了急信。”
中军大帐中。
接风洗尘宴方才刚散,唐休璟就已急匆匆地找了来。
“这就逃了?倒是挺会抓机会的。”
看完了信件后,李贤的眼中当即便闪过了几丝煞气——此时归附的三十万大军尚未尽在掌控,若是仓促起行去攻打虎牢关的话,指不定会发生啥变故。
所以,哪怕心中恨意满满,却也只能先忍着,终归得把新归附的兵马全都安抚好了,方才能进军洛阳。
“殿下,是否要动用洛阳的人手?”
唐休璟很明显地迟疑了一下之后,这才谨慎地出言请示道。
“不必了,让他们走。”
洛阳那头是埋伏了些人手,但却并不多,就算全部出动了,也不见得能拦得下李贞父子,反倒会把洛阳城打得个稀巴烂。
而这,完全不是李贤所愿见之结果……
“报,禀师长,颉跌利施可汗留阿史那鲁提所部四万兵马于城外,自率主力东进,正在赶往守提城。”
同一时刻。
柳城的都督府中。
辽东军第八师师长徐进正懒散地躺在摇椅上,双眼微闭地哼着小曲,一名斥候突然急匆匆地抢上了前来。
“呵呵,四万兵马?这是有多瞧不起咱们第八师,来人,传令下去,多派侦骑,严密监视突厥军主力的动向,若有异常,即刻来报。”
一听此言,徐进猛然就坐直了身子,眼中杀气蒸腾不已……
十二月十五日,辰时正牌。
寂静的柳城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号角声,旋即便见两扇厚实的城门轰然洞开间,大批的辽东军将士荷枪实弹地从城门洞中迤逦而出,浩浩荡荡地杀奔四里开外处的突厥军大营。
“唐贼出城了,唐贼出城了……”
这等动静是如此之大,突厥大营中的轮值哨兵们顿时就都被惊动了,刹那间,告急的呼喝声与号角声便已就此狂响成了一片。
“吹号:命令各部即刻出营接战!”
闻知辽东军大举来犯,阿史那鲁提不单不惊,反倒大喜过望,在他看来,辽东军放弃坚城之地利,无疑就是自寻死路。
那就没啥好客气的,战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