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叩见陛下。”
于行礼之际,姚崇面色恭谦一如平常,实则心中忐忑不已,概因他根本搞不懂李贤为何会单独召见自己。
要知道他不过只是名兵部郎中而已,屁豆点大的正五品小官罢了。
“免了,卿且随朕来。”
李贤点了点头之后,紧着便起了身,领着姚崇走到了大殿的一角。
这是……
瞄了眼骤然出现在眼前的庞然之物,姚崇的眼中当即便掠过了一丝惊诧之色。
“这是朕根据徐、楚、扬三州的地图弄出的大幅沙盘模型,虽不一定准确,不过,大致的地形地势应该是大差不差的。”
“盘面上,红旗代表我军,蓝旗代表叛军,大旗上一个黄点代表一万步兵,一个黑点代表一万骑兵,那些方木代表我大唐舰队。”
“按比例,一寸之距代表十里,卿且说说看,这一仗,究竟该如何打,方才能做到最省时省事。”
李贤并未让姚崇多费思量,笑着便将沙盘上的概况简单地道了个分明。
“陛下明鉴,微臣以为若欲速胜,当得以徐州拖住叛军主力,而后以舰队突袭扬州,端掉叛军老巢。”
“若能一举擒获叛贼李敬业,则叛军必不战自乱,即便不能,亦可两面夹攻,歼敌于平原之地。”
“唯一可虑者便是徐州能否扛得住近六万敌军之强攻,窃以为当令薛大将军分出一部骑军先赶去赴援,不求破敌,只求能稳住徐州局面,以为我各路兵马之汇聚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尽管不明白李贤为何会问策于自己,可姚崇却并不敢追问,也就只竭尽自己所能地构思出了个可行战略。
“嗯,这策略不错,朕打算派一师骑军赶赴徐州扰敌,卿可愿随军前往否?”
李贤并未对姚崇所献之策多加评述,也就只是笑着发问了一句。
“微臣愿往。”
姚崇顿时便更糊涂了几分——这,不是明摆着在给自己送功劳吗?只是,为何呢?
但,不明白归不明白,帝王有所期许,他又怎敢说不。
“那好,朕这就给你一份诏书,卿即刻赶去管州,向薛大将军报到。”
姚崇没感觉错,李贤确实是在刻意给他送功劳。
原因就一个,姚崇其人文武双全,乃宰辅大才——原时空里,这位可是名传千古的贤能宰相来着,没理由放着不用……
“魏相,您说陛下这是何意?”
在接到了李贤的诏书后,薛讷很是爽利地派出了李义武的骑三师,配合姚崇作战。
只是,在姚崇率部离去后,他却是不免有些犯嘀咕了。
“此人气宇轩昂,实非等闲之辈,依魏某看来,过不多久,这位薛郎中就将与你我并列了。”
何意?
当然是提拔重用的前奏喽。
魏思温一眼就能看破,但却并不说破,也就只是大有深意地点了一句。
“哦?”
薛讷还是不太明白,不过,见魏思温已闭紧了嘴,也就没在往下问,只是,心里头却是做好了交好姚崇的准备……
“报,禀师长,据查,叛军已于三日前进抵徐州,狂攻两日,徐州已危在旦夕了。”
骑三师一路狂飙猛进之下,只用了不到三天时间,就已赶到了沛县附近,只是,叛军的行动明显更快。
“姚大人,你看我们这是趁夜袭营,还是等明日趁敌攻城时,给他来上个狠的?”
论官阶,李义武的中将军衔比姚崇要高了好几级,但他并没因此而小看了姚崇这位钦差。
“李将军,夜袭固是破敌良策,只是,我军初至,敌情不明,倘若中伏,反倒不美。”
“不若先休整一夜,明日一早再赶赴徐州,杀敌一个措手不及,而后远遁,诱敌分兵来追,再相机而动。”
姚崇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最终还是觉得一切当以稳为上,只要能在徐州拖住敌军主力,己方就已是胜算在握了,完全没必要太过冒险。
“那行,传令下去:全军就地安营扎寨。”
李义武其实是倾向于夜袭的,这可是辽东军最擅长的拿手好戏,不过,姚崇既然要求稳,他也不会强争,毕竟对方可是钦差的身份……
“今日一战,许进不许退,先入城者,封侯,后退者,杀无赦,都听清了么,嗯?”
四月十八日,卯时正牌。
叛军徐州大营的中军大帐中。
尉迟昭满脸肃杀之气地环视了下帐中诸将,几乎是一字一顿地下了道死命令。
“诺!”
近六万大军围攻只有五千兵马的徐州,居然屡攻不下,王那相、夏侯瓒等大将脸上全然无光,心中却全都在发着狠。
为了毕其功于一役,尉迟昭是真的拼了,一上来就将昨日黄昏才刚赶到的战略部队——重炮营拉上了阵,二十七门五百斤火炮在南城下一字排开,全力狂轰城头。
效果真就绝佳——别看叛军的重炮营训练水平一般,炮打得其实不怎么准,命中率偏低,可架不住声势大啊,城头守军根本不曾经历过这等阵势,都被打懵了。
若不是州司马齐融悍不惧死地亲自坐镇城头,只怕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