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二日,申时末牌。
新罗国都金城。
王宫中,金秋殿前。
一名小小孩童双手托腮地坐在了白玉阶上,眉头微皱地望着西沉的夕阳。
他正是才刚两岁半的新罗太子金纯英。
“英儿。”
这时候,一个温柔里透着威严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背后响了起来。
“娘,我爹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金纯英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来的是一向最疼他的母亲,当今新罗女王金研新。
“娘说过了,等你长大,你爹就该回来了。”
一听这么个问题,金研新的身体很明显地僵了一下。
“可是,徐嬷嬷今天说孩儿已经长大了呀。”
对这么个回答,金纯英显然很是不满,小嘴当即就嘟了起来。
“启奏陛下,平郭已发来了飞鸽急信,说是辽东舰队即将赶赴东瀛,调东瀛军团入安东。”
没等金研新对小家伙的话给出回应,就见一名中年宦官已急匆匆地赶了来。
“嘶……”
闻言之下,金研新当即就倒吸了口凉气,概因她很清楚东瀛军团究竟有多凶残。
“娘,您……”
见自家母亲神情不对,金纯英可就顾不得赌气了,很懂事地用双手抱住了母亲的腿,而后仰起了头,满是担忧之色地望着母亲的脸。
“娘没事,英儿,你先玩会儿去。”
金研新爱怜地揉了揉儿子的小脑瓜。
“嗯。”
尽管还是很担心,可小家伙却是乖巧地应了一声,一步三回头地便转过了大殿。
“去宣礼部尚书朴鸿善即刻到此觐见。”
在原地默然而立了片刻之后,金研新方才下定了决心……
七月二十三日,午时正牌。
平壤。
五艘“顺字级”货船在一艘“镇字级”战列舰、二艘“福字级”战列舰的护卫下,缓缓靠上了码头。
“呼……”
一见及此,始终昂然而立着的王方翼忍不住长出了口大气,眼神复杂至极,个中既有释然,也有忧心。
释然的是援军既至,那,平壤城便算是无忧了。
忧心的则是自身的命运,他不知道李贤究竟会如何处置自己。
同样有此担忧的还有宋彦平。
无他,不止是军火丢失他有责任,平壤城一战打得一塌糊涂更是说不过去,两罪相加,降职都算是轻的了。
唯有站在边上的林重很是淡然,概因他才刚到任没多久,甭管怎么追责,都与他无关。
他唯一担心的是第三十师会否被撤编。
但这,取决于圣意,不是他可以置喙的,担心也是枉然。
“末将第十二师师长贺万山见过大都护。”
不多会,跳板已经搭好,旋即便见贺万山大踏步沿着跳板上了岸,冲着迎上前来的王方翼便是一个立正敬礼。
“贺老弟辛苦了,辛苦了。”
王方翼挂着二级上将衔,级别比贺万山要高出了一级,权力也大出了不少,但现在,他却是待罪之身,自是不敢在对方面前摆谱。
“末将职责在身,得罪了,陛下有旨。”
贺万山根本没理睬王方翼的寒暄,敬礼一毕,伸手便从边上一名亲卫所捧着的托盘中,将圣旨举了起来。
“臣等恭听圣训。”
这势头明显不对。
王方翼的心顿时就沉到了谷底。
“王方翼玩忽职守,深失朕望,念其昔年有功于国,着即免去所有本兼诸职,准其回乡养老,所遗之缺,由第三十师参谋长林重接任。”
“宋彦平临机处置不力,免去第三十师副师长一职,降为大校,准其戴罪立功。”
“军情局安东分局办事不力,夏侯无畏难辞其咎,着降为少校,若再无所作为,必严惩不贷。”
……
贺万山可没管安东都护府一干人等究竟是怎个反应,自顾自地便将圣旨的内容宣了出来。
除了林重因祸得福地得以晋升之外,王方翼与宋彦平都没能逃过处罚,更有数名实际负责军火交接的军官被移交军事法庭,等待他们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罪臣领旨谢恩。”
王方翼知道自己断然没了东山再起的可能,一时间不免懊丧得个面色惨白。
但这,怨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他自己管不住裤腰带。
“林师长,恭喜了,如今我部已全员到位,还请老弟为我部安排一下驻防所在。”
贺万山根本没去理会如丧考妣的王方翼,视线第一时间就转到了林重的身上。
原因就一个,别看王方翼也算是辽东军出身,可这老货当初在辽东军中一直倚老卖老,贺万山等老资格的辽东军将领们都对其看不怎么顺眼,没在此时幸灾乐祸,都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
“好说,码头区以及整个东城区就拜托贺师长了。”
第十二师可是辽东军的老底子部队,战斗力虽说不及第一、第七这两个全军最强师,可也远不是豆腐渣一般的第三十师所能相提并论的。
林重虽傲气,却又哪敢真怠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