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统领，非是我等不拼命，实在是唐贼的火器太过凶悍了些，这仗真的没法打了啊。”
阴暗的指挥部中。
一名突厥大将正自满脸惊恐之色地跪在阿史那瓌的面前。
“嘿，按你的意思，这仗就不打了是吧？”
阿史那瓌阴冷地笑了。
“末将、末将……”
这一感受到了阿史那瓌身上所传来的寒意，跪地的突厥大将当即就哆嗦了起来。
“赤峰城丢了，黑沙城也丢了，漠南已经没了，若是二连盐池再丢，漠北也难保，我们还能撤到哪去，嗯？”
往昔，阿史那瓌一直在避免与唐军决战，那是因为他深刻地知道唐军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强了些，突厥军根本没什么胜算。
但现在，他却是不得不战了，概因突厥汗廷已经输不起了。
“末将愿率部发起夜袭，不成功便成仁！”
一听这话，跪地的突厥大将知道他要想活命，就只能去拼了。
“机会，本将可以给你，但这，是最后一次了，收不回阵地，你自己提头来见。”
“各部即刻按计划行动，此一战，许胜不许败！”
经白日一战后，阿史那瓌清楚地知道己方虽兵力雄厚，奈何武器装备差得太远了些，正面迎战，几无胜算。
那，就只能在夜战中放手一搏了……
“诸位，今夜肯定将会是漫长的一夜，突厥汗廷不会甘心失败，拼死反扑是必然之事。”
“洪正涛，你们第二十七师的任务是守住第一、二道战壕；徐进，你们第八师的任务同样艰巨，必须在守住战壕的基础上，保护好我军的炮兵阵地，其余各骑兵师负责协防。”
“只要我们的炮群不受损失，明日一战，我军必胜无疑。”
“但，若是谁敢掉以轻心，小心本将扒了你们的皮，都听清了么，嗯？”
在阿史那瓌调兵遣将之同时，李图鲁也在做着战前总动员，核心目标说穿了就一个词——严防死守！
“是！”
今日一战下来，唐军虽说大胜，可说到底并未能取得决定性的突破，自身的伤亡同样也不小，足可见拼死抵抗的突厥军之战斗意志有多坚强。
在这等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自是没谁敢有丝毫的懈怠……
时间，就这么在双方的紧张备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很快，已是戌时过半。
突然，一阵狂猛的蹄声骤然爆响。
“敌袭、敌袭……”
趴在战壕边缘的唐军哨兵立马就被惊动了，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突厥军赫然赶着一大群尾巴被油包点燃的青牛，正自高速从宽正面冲向唐军所据有的第二道战壕核心区。
“轰隆、轰隆、轰隆……”
刹那间，大量的地雷被引爆，剧烈的爆炸声骤然狂响中，不少奔牛被炸得高高飞起。
但这，并无法遏制住已狂乱了的牛群。
没多久，狂飙的牛群就已冲过了不算太宽的雷区，呼啸着冲进了战壕核心地带。
一时间，整个战壕区顿时便是好一派的大乱。
趁着这等空档，突厥军从三个方向发起了狂猛的冲锋。
枪声、手雷、手榴弹的爆炸声以及垂死者的哀嚎声顷刻间就此交织成了一幅死亡地狱之景象。
唐军事先所部署的机枪阵地近半都被那群奔牛给撞毁了，剩下的那些虽说全力开火横扫，奈何，火力网并不完整，在这等暗夜中显然无法全面防守住二公里的宽正面。
战不多久，战壕区就已出现了五处豁口，两军将士就这么在战壕中疯狂地拼着刺刀。
时不时有杀红了眼的士兵抱着手雷或是手榴弹，狠狠地撞进对方的战线之中，剧烈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双方的伤亡都无比的惨重。
迫不得已，洪正涛只能率第二旅的两个团沿着交通壕顶了上去，强行封堵了三处突破口。
只是，突厥军同样没闲着，也在不断地投入增援部队。
双方数万人就这么在暗夜中绞杀成了一团。
短时间里，竟是谁也占不到上风。
“报，禀将军，唐贼第八师并未向前增兵。”
就在前线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之际，数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在第八师的阵地前方转悠了好一阵子，而后，其中一人猫腰向左翼狂奔了三里半，将侦察所得的消息汇报给了早已率部潜伏到位的突厥大将阿史那明尔。
“嗯……，行动！”
这，真不是个好消息。
若是徐进所部前去增援的话，突厥军正好打对方一个伏击，然后便可乘胜杀进唐军的战壕区。
但现在，徐进既是按兵不动。
那就没辙了，阿史那明尔只能无奈地尝试一下从侧翼展开正面进攻了。
“唳……”
随着阿史那明尔一声令下，自有早已待命多时的士兵们迅速点燃了一群驽马的马尾。
驽马吃疼之下，纷纷长嘶着便冲了出去，势若奔雷般地杀向了唐军的左翼战壕。
“敌袭、敌袭……”
这动静是如此之大，唐军的哨兵们又没耳聋，自然是第一时间就被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