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最激动、最高兴、心情起伏变化最大的,自然就是新皇帝赵佶了。
其实,自从看到那篇报道,端王跟所有人一样,永不满足、欲壑难填的心魔便被激活了。他跟其他王爷一样,都在盯着哲宗驾崩之后的那个皇位。可以说,这几天他们个个都是度日如年,心情躁动不安。
清晨卯时,宫里传出消息:哲宗殡天了。并且得知,太后已经在召集股肱大臣商议,由谁继位?
端王一得到哲宗殡天的消息,就迅即起了床,在自己的书房里,坐立不安,来回走动,时而跺脚击掌,时而皱眉摇头。他觉得,这是自己有生以来,最焦灼不安的时刻。终于,他听到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内侍省大总管在王府大门口高声喊道:“请端王爷入宫”!
直到这时他那悬在嗓子眼上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脸上的烦燥焦灼一扫而光,虽然起床后还没顾得上洗脸,但此时却是满脸灿烂的阳光,兴冲冲的来到了福宁殿。在这里,在大行皇帝的灵柩前,由太后主持,他,隆重登基,成了大宋王朝的第八任皇帝。
如果有人知道,他没有洗脸洗手,就登基当了皇上,该会怎么说呢?会不会说他是秽气皇帝?当然,不会有谁研究这一问题,因为除了他本人,没人知道这事。
接下来,他就以皇帝的身份,来主持朝中大事了。他不知道皇帝该干什么、怎么干?幸好,一切有太后主持着,他只需按照太后的要求、和大总管的建议去做,特别是还必须装出一副悲戚的样子,安排为哲宗先帝进行小殓等等事项,直到晚上,才回到王府。
按常规,他已经是皇上,应该在皇宫里就寝;可福宁殿里正在举行国丧,又因哲宗驾崩得突然,没有准备新皇的寝宫,所以晚上他还只能再回到王府就寝。而原来伺候他吃喝拉撒日常生活的一班人,除了杨震,已经全部被皇宫的人所取代。紧张忙碌了一整天,自然感觉疲惫,但他依然精神抖擞意气洋洋,一回到王府,他就摒退了宫里跟来的人,叫过杨震来,想跟杨震分享一下他的快乐、他的高兴和幸福。
杨震一过来,便匍匐在地磕头,磕完头才站起来,躬身站在一边,说:“请皇上下旨”。
徽宗还有点不习惯,嘿嘿一笑,走到杨震跟前,挺起肚子,两手板着他的肩膀说:“嘿,皇帝跟王爷就是不一样!这感觉,爽!不过,你是府里的老人,不必拘泥。这些年辛苦你啦,我第一个要谢的就是你呀。你看,还有什么要叮嘱我的”?
杨震忙说:“没,没,您哪,如今是皇上,您的话一言九鼎,我哪敢有什么叮嘱。我只想问您一件小事”。
徽宗笑着问:“噢?啥事,你说。”
“您可还记得,关押在开封府的杨光华吗”?
徽宗一拍脑门儿,憨憨一笑说:“哎呀呀,你看你看,今儿事儿忒多忒忙,你不说,我真的忘了。他怎么样了”?
杨震轻声说:“早晨,我求到了吴居厚,他答应一定看好他。如今,还在开封府关押着,您看这事?”。
徽宗一听这话,似乎想都没想就说:“放,放,明天早上你就去找吴居厚,就说我说的,让他把人放了。皇上嘛,可不能做卸磨杀驴那种没良心的事,人家可是因为我才被关进去的”。
杨震听到这话,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本来想让徽宗写个字条,但觉得徽宗实在太累了,又觉得既然皇帝有话了,金口玉言谁敢不听?也就没再说什么,而是把皇宫里派来的人叫进来,伺候徽宗去就寝。
从早上起,章惇带领众大臣,先是为哲宗小殓,接着又转场来到大庆殿,举行新皇登基仪式;然后就是国丧的一系列事项,这一天忙下来,老宰相已经累得腰酸背疼胳膊僵了。晚上正要回家休息,一看吴居厚走在身后,忙叫过他来叮嘱说:“一定要看好那个杨光华,不得出任何的差池。先帝国丧期间我顾不上审他。等忙过这些大事,要快审快结快办”。
可吴居厚有些忧虑地说:“万一要是新皇让放人呢”?
章惇一听,眉头一皱:“不会,皇上刚登基,不会管这等小事。倘若有人撺掇皇上,那就抢在新皇行动之前,把他判了处置掉,不然,这个人将来就是搅事的祸害”。
吴居厚哦哦两声,凑到章惇跟前说:“章相啊,这个华光是关乎皇上和江山社稷的要犯,在开封府关押恐怕不太合适,您看是不是转到大理寺?”
章惇知道吴居厚想耍滑头,但转念一想:也是,如果新皇帝派人去捞人,开封府是顶不住的。可要是在大理寺,新皇帝的话可就不如他章惇的话好使了。于是章惇点头表示同意,说:“行吧,马上把他转到大理寺”。
吴居厚了了一桩心事,顿觉轻松,顾不上回家,便立即回府安排。
次日,刚到上班时间,杨震就叫来了张大山。张大山昨儿早上还是王府的侍卫总管,新皇帝一登基,他就晋升成了御林军的中朗将。自然了,杨震也已经有王府的大管家升任了内侍省大内副总管。
杨震给张大山交代完毕,张大山便带着十几名御林军,一路跑步到了开封府。按照规矩,开封府尹吴居厚,上班以后处理完政务,还要到皇宫去为先帝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