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华呈给皇上和宰相的稿子,过了两天,都没有任何消息。这两天,杨光华的工作开始步入正轨,从早到晚忙得不亦乐乎。袁布凡所说,杨光华主要服务他自己,其实并不现实,四个舍人都给他安排任务。袁布凡也没有替他挡一下,更没有向其他三位舍人说明,因此杨光华就分外忙碌,无非是按照舍人们的要求抄写他们起草的文稿,再不就是跑步到架阁库去查阅资料或者借用资料。
第三天上午,退朝之后,皇上回到垂拱殿,便叫去袁布凡,要求他负责撰写关于上调大名府知府韩忠彦、真定府知府李清臣到朝廷任职和朝廷进行大赦的诏书。袁布凡在垂拱殿接受了皇上布置的任务之后,接着又去向宰相汇报,并请示宰相怎么办。
章惇一听,就把手边正写着的材料往旁边一推,说:“胡闹!这两件事都不能办。你们也不要写”。
袁布凡最清楚,只要宰相不让办的事,皇上是办不成的。所以,就点头应道:“是,我们等您的指示再说”。
章惇又问:“这事,那小子知道吗?”
“他呀,不可能知道,皇上刚给我安排的”。袁布凡回答得很肯定。
章惇说的“那小子”,就是杨光华。“好。你先回去吧。我现在就去找皇上”。
章惇顺手拿起一摞文稿,来到垂拱殿。徽宗正低头看着杨光华呈给他的那篇文章。章惇径直走到桌前,叫道:“皇上,章惇有事禀报”。
“噢?”徽宗抬起头,问道:“宰相啊,什么事?说吧。”
“您安排袁布凡起草的两份诏书,我挡下了”。章惇用不容分辨的语气说。
徽宗一听,脑门“吱”地响了一下,稍一愣神,想道“看来,老家伙这网织得够密呀,我这皇上刚安排下去,他居然就知道了,还给我挡了”!而口中却问:“这是两份挺急的材料啊,宰相这样做,误了事可要负责任的。”
章惇两眼直视着徽宗:“皇上,我当然知道是要负责任,但我向来是有担当的。我觉得,这两件事都没有必要。大赦,皇上还没亲政,不到时候,应该在皇上亲政后再办,才能彰显皇上的仁慈和恩施;调任韩李两人,没必要。韩忠彦的事,我向皇上禀报过,此人太过保守,并且还有裙带关系的嫌疑;至于李清臣,稳重有余、胆识不足,也不能大用。我劝皇上还是要沉稳点,慎重点,切莫操之过急,免得影响皇上的声誉和形象”。
徽宗怔怔地看着章惇身后墙上的八个大字:“经天纬地,深思慎行”,又想到了太后一再叮嘱的那些话,就说道:“章相虑事周到,就先按你的意思办吧”。
章惇把手上的文稿放在徽宗面前,说,“皇上先看看这篇文章吧,是我对继承熙宁变法成果的思考,如果皇上没意见,我就着手组织实施了。这才是当务之急,请皇上务必高度重视”。说罢,踏着沉重而坚定的步伐走了出去。
徽宗知道章惇放下的文稿,就是杨光华说过、由杨光华起草的那一篇。他颓然地躺卧在椅子上,双眼茫然地望着大殿的梁柱,一时间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想看,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想闭眼休息一会儿,可一闭上眼,就现出章惇那声色俱厉的形象,耳边就是章惇那沉闷刺耳的说话声。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
梁师成悄无声息地走到徽宗旁边,微微俯下身子,轻声说道:“皇上,章惇这作派,过分了呀。他是跟皇上您说话呢,咋象跟小学生、小孩子说话?不过呢,您是皇上,不用跟他一般见识。跟他一般见识,会降低您的身价”。
徽宗叹了口气,说:“我要是火气大的人,能被他气死!他都要骑在我头上了!哼”!
梁师成忙轻轻托起徽宗的头,把桌上的茶水端过来递到徽宗手上,徽宗呷了一口,又放在桌子上:“抽空去看看杨光华在忙啥”?
“那我现在就去”?梁师成问。
徽宗坐直了身子,说:“下午吧。我得抓紧看完这两篇文章,都是杨光华写的。看完了,叫他来跟我研究一下”。
下午未时刚过,杨光华正聚精会神地抄写袁布凡安排的文稿。徽宗和梁师成,突然走进了办公大厅。先是门口的人看到了,立即站了起来;陆续有更多的人看到,都急忙站起来离开自己的座位,向皇上行礼,然后毕恭毕敬站在了原地。
徽宗向大家招手,示意不要说话。此时只剩下杨光华和曾肇还在闷头写着。因为皇上打了手势,所以谁也不敢提醒他们。皇上背着手,悄悄地走到了杨光华的右后方,笑咪咪地探头去看杨光华正在抄写的稿子。
杨光华闻到一股特殊的香味儿,觉得这香味儿非常熟悉,就停下笔,循着香味抬起头,恰好与徽宗的目光相遇了。
“哎哟,皇上!”光华叫了一声,忙不叠地离开座位就给皇上行礼,却被皇上按住肩膀说:“你忙你的,不要耽误了你的工作”。
光华满脸通红,说:“光华向皇上请罪,光华确实没看到皇上驾临”。
此时曾肇也已经站起身离开了座位,向皇上行礼。
徽宗拿起光华正抄写着的稿子,微笑着说:“我看看,我们的大才子在忙什么”?
光华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回答道:“这是袁大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