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太后退位,徽宗坚持每五天一次,专门到慈德宫给太后请安,并且每次都要向太后简要说一说,朝廷和他处理朝政的情况,就象现在的当政领导向老领导汇报一样。如遇特别日子和特殊情况,像宫里和太后有特别喜事,太后身体有恙,他则随时前往问安。这天,徽宗又来给太后请安,并说起了向全天下征求意见建议的事。
太后听他说完了,看着他的脸,和颜悦色地说道:“皇上啊,治理国家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别太着急,也别太累了,我看你呀,脸都瘦了一圈啦。朝廷的事儿,我本不应该再说什么了,我知道你现在做得挺好。可是我听说你搞的这个什么提意见建议的重大事项,是针对章惇和章惇手下那些人的?这事啊,还是得要慎重哦。你刚刚亲政,政权还不是很稳固。你是皇上啊,天下是你的,章惇再怎么着,他还能把大宋翻过天来?他不敢,他也办不到。你得用好他,他这个人还是很能办事的。眼下,你还不能没有他。摆在眼前的大事,为先帝举行国葬,就得由他来办才好,他不是还当着山陵使吗?这时候突然换人的话,就很难保证能办好先帝的国葬。等你的政权真正稳固了,抓到足以致他于死命的证据时,一鼓作气把他办到底。要办,就要以摧枯拉朽之势,以雷霆震怒的手段,不要拖拖拉拉。眼下,重要的是条件、时机都还不成熟。做大事一定要沉得住气,稳得住神,呵?”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从慈德宫出来之后,徽宗在脑子里过滤太后的话,真如醍醐灌顶,顿觉清醒,觉得自己确实过于性急,特别是章惇的爪牙遍地根深蒂固,眼下要想扳倒他,看来还不那么简单。只能像太后说的,慢慢来,待时机一旦成熟,再将他们一锅端掉。
因此他决定暂时先不动章惇。但是,开放言论解除书籍文化封禁的政策必须实行下去,不能停止,也不能乱了阵脚。
杨光华把徽宗的这个打算,在王诜到宫里来的时候,趁着徽宗去出恭的间隙,悄悄地告诉了他。王诜当场就发急。等徽宗出完恭一出来,王诜就直接问:“皇上,征求多少意见建议啦?这话我不该问,不过我觉得应该不少了吧?如果说征求了不少的意见建议,那肯定会涉及到章惇吧?章惇最大恶极,那么多的事情,那么多的问题,那么多的罪行,您还要养虎为患呀?中山狼的故事人尽皆知,您应该是从小就知道啊,唵?”
徽宗笑眯眯的听着王的话,听到这里才接上说:“我的个老姑夫、老家伙,您脑子蛮好用嘛!不错,我很小的时候你确实给我讲过,我自己也很清楚章惇是个什么样的人,并且也很清楚要怎么处置他,什么时候处置。我是不是还要向你禀报一下,听取你的一点指教啊?”
徽宗故意把头探到王诜的跟前,扬着脸看着王诜那张虽然有些老态、也有了白发、眼角和额头都添了皱纹的、依然白沙沙的脸,说了这样一番半戏谑半讽刺的话。王诜被徽宗看得心里有点发慌,脸上就有点发烧,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干笑了一下,说:“哎哎哎,皇上您现在是大宋皇上,不是当年的调皮小男孩。我也不是您老师了,我是您的一个还有点用的老臣,咱不能再来当年那种二痞子游戏了,唵?”
徽宗又被他说笑了,就接上说:“玩二痞子游戏,天下人谁能超过你呀,我会的那一点也是跟你学的。跟你相比,你是大拇哥,我连小拇指都算不上。你刚才说章大宰相的事,我想提醒你,你是朝廷的大臣,经常到我这里来,人家对你是有特别看法的。整天有人找你,一则你是大作家、大画家、书法家,显贵得不得了。但是你想想,在我当皇上之前,你有没有这么显贵呀?你有没有这么令天下人都喜欢呢?除了你那些小妾,还有红楼里的浪娘们,其他的,你家里整天门庭若市,那些人你以为都是奔着你去的呀?你想想是奔着谁去的?”
王诜被徽宗揭了老底,很是尴尬,就傻笑着说:“啊哈哈哈,自然是奔着您,奔着您,奔着皇上,人家都知道我跟皇上是亲戚啊,对不?所以人家找我的多。我承认,我承认,我是不是该打脸呢?唵?”
说着,王诜就抬起右手“吧叽”,打了腮帮一下。徽宗禁不住就嘿嘿笑了,说:“打就没必要啦,你要真想挨打,我把卫士们叫进来,打你四十大板?”
王诜就又哈哈一笑,说:“啊,不不不,可不要,不要,那岂不太残忍了!那可不是我的徽宗皇帝做的事呀,我的徽宗皇帝怎么能打他的老师呢?唵?”
徽宗也笑着说:“放心吧,你说那事啊,早晚会有个结果的,到时候会让你瞠目结舌、惊掉下巴。”
王诜听到这里,就想跳起来,可毕竟年纪大跳不动了,只翘了翘脚,撅了撅腚,高喊一声:“好嘞,俺等着、盼着呐!”说罢,喜气洋洋一溜小跑,走了。
杨光华望着这个老小孩一纵一纵、跑不象跑、跳不象跳的背影,禁不住哑然失笑,惹得徽宗也笑着摇起了头。
三天后的一个上午。外边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垂拱殿里,礼部尚书李清臣,正在向皇上禀报:“先帝的陵寝已经全部修竣了。朝廷给他们规定的施工期限是七个月,他们提前半个月全部完工了,创下了有史以来帝王陵寝修建时间最短、修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