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高大的汉血马,站在东京北门外的高坡上。骑在马上的高俅,昂首挺胸志得意满,俯瞰着夕阳下莽莽苍苍的汴梁城,发出了这无声却有力的呼喊。这一声呼喊,既有凯旋而归的自豪,也有游子归来的激动,更有结束过去、重启人生的无限憧憬和满腔热望。
两年前,徽宗亲自安排,由枢密院一位中级军官陪同,高俅从京城来到驻西北边防军司令部,当时叫经略安抚使都督府。
谁都知道,高俅是徽宗最好的球友,也是最喜欢的小跟班,没有之一。既然这样,皇上怎么舍得让他去边关当兵呢?
说起来,徽宗这样安排,实属无奈。刚当皇帝时,徽宗每天上朝,除了身后帘子里面的太后,放眼望去,大堂上一个个颤颤悠悠的乌纱帽下、那各色脑袋,除了见过一次的章惇,其他全不认识。也难怪呀,他作为一个艺术王爷、一个从不关心朝政、从不过问政治、也从没想过当皇帝的玩乐型王爷,又怎么认得这些官员,怎么能跟这些官僚们熟识呢?
第一次上朝时,面对这么多表情严肃、威风凛凛、道貌岸然的陌生面孔,他竟有些害怕,从头到尾一直大喘气,好歹等到散朝,他居然出了通身大汗。
因此,他就想:看来,这朝堂上,必须得有自己的人才行。当时王府那些人,杨震原是王府大管家,张大山原是王府侍卫队长,跟着皇上到了皇宫,摇身一变,就都成了朝廷的官员,虽说算不上达官显贵,毕竟是朝廷命官了。唯独高俅,原本就只是端王爷的球友加小亲随,王爷当了皇帝,没有那么多时间玩耍了,他反倒成了闲人加小混混。而皇上呢,满朝文武没个自己认识的,当然就想把高俅提拔成朝廷命官。可提拔官员这事,他不知道怎么办,便把想法说给太后,期望太后能理解并支持他。
他想,一个芝麻绿豆般小小县官,都能一人当道、鸡犬升天呢。何况自己是九五之尊的皇上,提拔个自己人当官,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可太后却温和而不失严肃地对他说:“当皇上可不是做小儿游戏,提拔官员也不能儿戏,你先让吏部尚书查一下,这几个人能不能提拔?”
结果可想而知,一个都不能提拔。徽宗问:“一个小小县官都能提拔安排什么人当官,我是皇上为什么不行?”
吏部尚书陆佃无奈的偷笑,解释说:“皇上您不但能提拔官员,而且能提拔全大宋最大的官,从宰相到各部尚书、侍郎,您都能提拔。可是,被提拔的人,得够条件。比如,没有学历的人不能做文官,学历低、能力不强的人不能做朝廷的高官;没有军功的人不能做武官。”
这下徽宗明白了,高俅没有功名,要让他上学去考个学历,恐怕这辈子无望;可要是让他到军营去挣军功呢?对,他会点武功,会用点兵器,头脑灵活、身体灵巧......
高俅向徽宗告别时,徽宗眼眶红红的,说:“我是真不舍得让你去,可你没有功名学历,什么都不好办哪。去吧,好好干,有了军功,就回来。朕等你。”
新任内侍省副总管杨震,给他作了具体交代:“皇上重情重义,才让你到边疆部队去,因为那里便于立军功。你有了军功,回来就能当官了。皇上这是要重用你哪。你虽有最硬的后台,有最大的靠山,可你要是自己不努力、不争气,照样一事无成,抱憾终生。你去了那里,可一定谨记皇上御旨,凡事谨慎,别拿架子,既要扎实肯干,还得发挥你的长处,机智灵活,见机行事;遇到战事一定奋勇向前,既用脑子,又能拼敢打,立下战功回来,你身上有了光环,皇上也就有了替你说话的底气,你就能成为国家的栋梁,就能飞黄腾达。”
他去向老东家王诜告别,王诜这样说他:“高俅,皇上让你到边关,就是叫你去挣荣誉、混名声、攒资本的,别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唵?离开了皇上,你屁都不是”。
由此,他明白了皇上的一片心意,也明白了一条:没有皇上罩着,自己一文不值。高俅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不能辜负皇上的心意,要从孙子做起,卧薪尝胆,励精图治;今天不能当孙子,就会永远当孙子;只有今天当好孙子,明儿才能当上爷爷。”
他虽然不想离开京城,更不想离开皇上。可想想自己立了军功,回来就能当官,就能飞黄腾达,竟激情满怀、豪情万丈。
说起来,高俅早年的日子十分悲催。
高俅儿时家境穷困潦倒,名字都起不出,人们只知他排行老二,便叫他高老二。他虽然没读过书,却仗着聪明机灵,靠偷艺、偷学,识了不少字,学了不少本事,象吹弹歌舞、刺枪使棒、相扑玩耍、骑马踢球都能上得台面,尤其擅长踢球,由此人们便叫他高球,算是有了正式名字。发迹后改名为高俅,这是后话。他还写一手像样的字,也能写点诗作点词。
十五岁,他离家出走,跑到京城王员外家帮闲,成了王公子最喜欢最依赖的好哥们。他经常带着王公子吃喝玩乐大把花钱,从中蹭点银子。此等行径,终被王员外发现,把他告到官府。结果高俅被开封府尹杖脊四十,逐出了汴梁城。
成了真正流浪汉的高俅,跑到临淮州,靠着聪明脑瓜、一张巧嘴和一大把小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