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南闻言, 那双含着碎星一般的眸子,定定看着姚姝,一眨也不眨。似乎是想要通过她的皮肉, 看穿她的每一寸骨骼经脉。
他的眼神有那么片刻, 让姚姝觉得害怕, 但是没等姚姝这样的情绪开始蔓延, 阙南就闭上了眼睛。
姚姝见他又做出这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知道他不信。
确实很难相信, 她纠缠了瞿清那么多年, 连她自己现在也很难相信, 她面对瞿清, 提起这个瞿清名字时,心中居然能够那么淡然。
但姚姝没有再解释什么, 她跟阙南也解释不着。
姚姝有些想走, 但是照顾阙南的外门弟子,因为惧怕姚姝,已经离开了青澜苑。
姚姝今夜怕是还是得看着阙南。
姚姝索性又坐下了, 她看到阙南的唇边有刚才她弄撒的营养液。
想到自己刚才对阙南那么粗/暴, 皱了皱眉。
她总是在面对阙南的时候, 忍不住要暴露她恶劣的本性。
上辈子是这样, 这辈子也……哎。
阙南认识她可真是倒霉。姚姝想。
她伸出手指,想要去吧阙南唇边的营养液给抹掉。
奶白色的营养液, 说真的就这么沾着, 有些不堪入目。
但是姚姝的指尖一碰到阙南的唇,阙南就飞快地抓住了姚姝的手腕, 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眼中有赤色光影飞速流动,像一捧落入其中的大火, 更像某种诡异的符文。
姚姝怔了下,阙南就已经恢复了正常,依旧是那双清冷漆黑,却又平和到带着死气的眼睛。
姚姝眨了眨眼,觉得自己是被长明灯给晃花了眼。
她和阙南对视,挣了下手腕,眼神带着些许无辜道:“阙南长老不必这么紧张,我没想占你便宜,我就是给你擦擦嘴……”
这话说的姚姝其实是有些心虚的。
不过阙南这样反感她碰他,姚姝以后不会再乱碰的。
阙南很快放开了手,姚姝也转了转手腕,沉默下来,看着他又闭上了眼睛,心说:一个瘫子,劲儿还挺大的……
那上辈子那两次,他毫无推拒之力,是瘫了太久了没劲儿?
姚姝晃了晃头,甩开自己的胡思乱想,闭目开始打坐修炼心法。
而阙南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最开始是装睡,后来渐渐地,真的睡着了。
弹幕因为姚姝闭目入定,也关闭了直播。
屋子里静悄悄的,半夜待到灵力在身体里循环了一个大周天,姚姝吐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就看到阙南睡得十分安稳。
姚姝在椅子上坐得屁股疼,看向床里面的一大块空地,对于阙南的睡相十分满意。
她悄悄脱靴上了床榻,盘膝坐下之后,又看向阙南。
屋子里的长明灯映着阙南如玉的眉目,姚姝靠着床里面看了半晌,想到他上一世堕仙之后,处处与堕魔的瞿清作对,根本无法将此刻的阙南和上一世联系起来。
姚姝意识到,她上一世到底将这个本来一生朗月清风的人,毁成了何种模样。
姚姝想着想着,就悄悄地掀开了被子,然后拉起了阙南的裤脚,将手掌覆盖在阙南的脚腕之上。
阙南的体温哪怕是有被子盖着,也有些冰凉,不知道是不是腿上的经脉淤堵的原因所致的冰凉。
姚姝以灵力探入阙南的腿,尝试着为他温养那些撕裂的经脉。
阙南这一次没有醒过来,他似乎睡得非常地沉,姚姝后半夜都没有闲着,将阙南的两条腿调换着,以灵力细细梳理过。
虽然没有很大的作用,不可能让阙南因此站起来,却至少梳理了他一些细小的经络和血管,让血流恢复通畅。
于是到了第二天早上,打坐了一夜的姚姝,灵力几乎耗尽,唇色也有些苍白。
她在阙南醒过来之前,离开了阙南的屋子,回去自己的房间洗漱束胸。
这个时候外门的弟子还没有过来,姚姝走了,屋子里就只有阙南一个人,姚姝将门轻轻地关上之后,阙南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眼中根本没有半点睡意。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的或者……是一直没有睡过。
他看向窗外的晨曦映在窗扇之上,眼中满是晦涩涌动的波涛。
姚姝回到自己房间束好了胸,穿好了盘璧山的弟子服,又从床底拽出了一个大箱子。
姚姝将箱子打开,里面全都是一些小玩意,甚至有一些是已经消耗空了的灵石残渣。
这些都是那几十年里瞿清给她的东西,但凡是能够留下的,姚姝都非常珍重地留下了。
不过姚姝蹲在地上,伸手到箱子里面拨了拨,仔仔细细将这些扔在外面都没人要的东西看过去,没有什么怀念的心情,倒是有一种无声的愤怒在心中蒸腾。
“看呀,”姚姝对着弹幕说:“这就是我喜欢了好几十年的大师兄,曾经带给我的所有东西。”
姚姝自言自语道:“这么一看,他对我的情意还真是低贱,我居然还视若珍宝。”
姚姝将箱子砰地关上。
然后将重剑飞羽收入了储物袋,面无表情单手提着大箱子,也不好好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