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垣轻车熟路,接过男人手中的羊肉串,顺道给林玉生拉了张凳子,“就是他,怎么样?”
男人的目光在林玉生的身上打量了一番。
林玉生觉得他目光犀利,落在他的身上时,令他如芒在背,比起班主任的凝视有过之无不及。
“你说他成年了?”男人目光狐疑,“跟小豆芽菜似的,别是骗我吧?”
林玉生:“……”
荆垣没忍住,直接嗤笑出声。
林玉生偷偷瞪他——只是他的刘海过长,哪怕是瞪大了眼睛,也瞧不出来几分的威慑力,难得有点娇憨和呆萌。
接着,荆垣五叔把酱刷递给他,像是正经面试,询问道:“在家做过饭没?”
很遗憾,林玉生前世活了二十多年,没自己做过饭。
他摇头。
五叔又问:“那碗总会洗吧?”
这倒是会。
五叔大手一挥,把林玉生打发到后勤部了。林玉生抱着副手套和洗碗刷,回头看见荆垣正冲着他眨眼,眼中有微微的笑意。
这人靠不靠谱?
林玉生洗碗时,荆垣凑了过来。
对于这个摊子,林玉生十分好奇,揪着荆垣道:“你不会想把我卖了吧?”
“你手上还有泡沫呢!别碰我!”荆垣躲了一下,“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
他眼中含着期待。
而林玉生无情点头。
荆垣顿时无语,“老板是我亲五叔,亲的,我们上哪卖你去?”
“亲五叔?”林玉生换了个思路,“你在这里打白工啊?”
“我五叔肯定给我钱啊,他是个好人,你不用担心这个。”
“给多少?”
“你就是奔着这个来问我的吧?”
荆垣一顿,道:“你放心,肯定比正常的市场价多一点,你他妈居然会觉得我坑你?我真的是……”
他看上去想骂人,但是忍住了。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林玉生见好就收,转移话题,“你来做这种兼职,还是给亲戚做,你爸妈也不管你?”
荆垣僵硬了一下。
林玉生见他许久不回答,有些奇怪,多年工作的直觉,令他察觉自己问到了别人的痛处,语气自然地圆场,“这种大盘子是真难洗,下次能不能给我换个活?”
“就这么一个,你爱做不做,”荆垣起身,临要走时,忽然顿住,对着他道,“我爸妈管不了我。”
说完,也不管林玉生是什么反应,径自走了。
*
晚上的兼职占去了林玉生不少的时间,差不多晚上十二点的时候,摊主才让林玉生走人。
可摊子还没收,客人也有很多。
摊主给了林玉生二十块钱,说是日结的工资,一个小时五块钱,他和荆垣关系好,多给他算了一些,凑个整。
林玉生要走,看见荆垣还在摊子上待着。
他转头问五叔:“那他呢?什么时候下班?”
“他陪着我到收摊,”五叔说,“差不多凌晨三点左右。”
凌晨三点?
林玉生有些震惊。
三点才收摊的话,等到了家收拾收拾,怎么着也得四点多了,睡一会儿就要起床到学校上早读,怪不得荆垣天天睡觉,这作息不猝死都算他命大。
到底是荆垣自己的事情,林玉生除了惊讶之外,不方便干涉过多。
荆垣冲着他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不等说话,接着被旁边的客人给叫了过去。
眼看着荆垣一个大高个,在如此逼仄的摊子里穿梭,除了局促与好笑外,还有几分的心酸。
林玉生心情复杂。
*
林玉生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家里客厅的餐桌上,留着柴玉兰做的饭,主卧的灯已经灭了。
他蹑手蹑脚,稍微吃了点东西,回屋开始写作业,到了凌晨两三点才睡觉。
隔天一大早,林玉生出门上学,困得直打哈欠。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荆垣每天到了学校就睡觉,这才第一天,他就已经快受不了,更别提荆垣。
到了教室,他微微一顿。
昨天消失了一晚上的沈怀洲,此刻正坐在课桌前,安安静静看书,他走过去时,沈怀洲也仿佛没看见他,没有让座的意思。
林玉生和他僵持了片刻。
两人颇有些暗自较劲的意思,谁都不肯低头,也不想当先开口的那个人。
沈怀洲的侧脸冷若冰霜,修长的指尖抚上书本的页尾,时不时翻个页,看样子是打算把林玉生无视到底。
这样的沈怀洲,林玉生最熟悉。
以往他犯了什么错,或者惹沈怀洲不高兴了,沈怀洲就会这样不说话,专心做自己的事情,把他晾上一个两个小时。
不管是出于工作的角度,还是对心上人的讨好,林玉生都会老老实实站着,等沈怀洲消气为止。
那张成熟的侧脸,换成了如今青涩少年模样。
林玉生觉得有些好笑。
说到底,现在的沈怀洲才十八,比他小了整整八岁,他一个二十好几的人,和小孩计较什么?
只是林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