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牵制京师京营。
所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万一京营造反,需要在京畿周边有重兵能随时抽调驰援京城,因此张周所能调动的京营人马到永平府开矿,会跟蓟州镇本地的防备兵马形成利益上的冲突,而且双方有点势成水火的意思。
本就不在一个体系之内,谁看谁都不顺眼,加上张周调来的京营士兵可以有矿山吃肉,而蓟州本地兵马连汤都喝不上,这矛盾就更大了。
面对一个可以往外冒油的大蛋糕,谁都不敢说不会动心,哪怕这蛋糕本来就不属于地方官和本地驻防兵马,可他们手上的权力不能换取利益,自然会心有不甘。
也就是因为张周的地位在那摆着,才形成了大致的平衡。
朱凤问道:「那我们是先去矿山,还是先去蓟镇?」
张周道:「当然先去会会地方上军政的人,蓟州镇和永平府官府的人我都会见一下,把话都说清楚。明天一早动身,你也先做好准备。」
「嗯。」朱凤饭都没吃完,突然就好像有了动力一般,起身回房去准备。
队伍一行进入到永平府,倒没有像张周所说的那样凶险。
大概任何想跟矿场产生利益纠葛的人,看到大批的官兵队伍,除了扛着必要的冷兵器,还带着火铳推着火炮,也没人敢上前来。
一行顺利往三屯营方向挺进,一直到六月初九,队伍已距离三屯营只剩下一天的行程,当晚野地驻扎之后,还没等张周用蒲扇把身上的汗给蒸发干净,这边就有人到他的营帐来传报,说是蓟镇那边的特使已经到了。
「爷,说是来送冰的,还有戏班子来劳军,听说还给送了两马车的酒肉。」
刘贵来给张周报信的时候,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这说明跟着张周出远门,那绝对是多有好处的,这不地方上的孝敬就来了。
张周道:「冰留下,剩下的让人给送回去!」
硝石制冰的工艺,从唐宋之间就已经流传下来,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制冰的成本仍旧很大,行军途中也不可能去搞这些玩意。
地方上送冰来,
给送回去也都化了,为了让将士们解暑,张周也就特例允许把冰留下,至于旁的他没必要去收受。
「呃……是!」刘贵尽管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回去传话。
这边刘贵才刚走,朱凤也把身上的盔甲给脱了,然后一身凉快的布衣出现在张周营帐前,他好奇问道:「不是说蓟镇本地的官员都是刚正不阿的?这怎么还……」
连朱凤都不太理解。
因为传闻中,蓟州镇巡抚刘宇那可是个传统文官人人称道的能臣,且是马文升举荐的,绝对应该属于死谏派的那种腐儒。
张周道:「我怎知道?或许是巡抚之下的人,有意来给我送礼,想巴结一下关系呢?这事,我看多半也跟那位刘巡抚没什么关系。」
「嗯。」朱凤很认真点头,「我也觉得,他干不出这种事。」
张周瞄了朱凤一眼,似乎这小子到现在都把党派什么看得很重,估计朱凤心里觉得,只要是「对面阵营」的人,那应该都是一个模板下来,绝对的忠臣铮臣,定不会有阿谀奉承之辈。
是该给这小子上上课了。
大块的冰被送到军营里来,冰块在被分割之后,给士兵泡茶喝。
大队的士兵围着分冰的木桶,拿到冰块之后一个个都露出心满意足的神色,连朱凤都忍不住上去瞅了瞅,然后让朱大奇带人给他搬了一块回去。
「爷,您过去看看吧。」刘贵又过来找张周叙话了。
张周道:「怎的?」
刘贵笑嘻嘻道:「桶里还有东西。」
张周料想也差不多,这刘宇既然要巴结他,只是送点冰块和酒肉、戏班什么的,这礼轻还能显出情意重来?
贿赂当朝权臣,拿出这点东西不够寒碜的。
张周特地把朱凤又叫上,一起到了三个木桶前,但见大木桶的怕贿赂的事传出去不好听,负责看守的将士也算是很为上官着想。
「银子?好像还不少。」朱凤道。
张周道:「哎呀,这是谁要请托我办事,居然给我送这么厚的礼物?无功不受禄啊。」
朱凤瞅了张周一眼,问道:「连谁送的都不知道,会不会有点……应该把负责送礼的人给叫过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刘贵笑道:「小侯爷,人已经被赶走了。说是巡抚衙门送来的。」
「巡抚衙门?」朱凤一听,怎么跟我想法不一样呢?
张周道:「肯定是巡抚衙门的人,假借巡抚的名义来送礼,有可能是有大事要请托于我,看这架势,怎么也有上千两银子,我这趟来蓟州镇可不是给人办事的。」
刘贵问道:「那把这东西给送回去吗?」
「不用了。」张周道,「收拾起来。」
朱凤惊讶道:「张兄这就收下了?」
张周没好气道:「我缺这几个银子?要送个万八千两的,或许我还能动心,这点不够我塞牙缝的。再说我是整顿军务的,难道我要先整顿我自己?」
朱凤点头道:「那是不该收。」
张周指了指木桶,对刘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