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北。
进入到二月之后,处于山区作战状态之下的朝鲜军队,在进兵途中就步履艰难。
先是遭遇到女真人的接连偷袭,随后又被断了后路,女真人似乎也知道这路人马好欺负,以至于在二月中旬时,唐寅这路人马已跟辽东本地兵马失去联系。
随后这路人马遇到最大的问题,那就是缺少粮食。
且没什么进展,就算攻陷过几个女真人的营寨,但其在被攻陷之前,都转移或者是烧毁了粮食,故意不给这路人马留口粮。
等到二月底时,这路人马已经是彻底断粮了,只能杀马以及驴等牲口充饥。
雪上加霜的是,辽东在二月底又下了一场大雪,即便唐寅也妥协同意退兵,但这路人马已无法顺利撤回到安全的区域,他们仍旧要在这种艰难的环境中,一边饿肚子,一边跟来袭的女真人周旋。
“唐先生,将士们都断了口粮,这三天以来,有的就在啃树皮,甚至连树皮都没有……有的直接吃了草,还有的,连米糠都没吃上……将士们已经苦不堪言了……”
对这路人马最为紧张的,自然是随军出征的朴元宗。
他作为朝鲜功勋人物,本来应该守在国主身边吃香喝辣的,结果却让他来遭受到身心打击。
唐寅随手拿起个面团,直接塞进嘴里,朴元宗看了都要咽口水。
“难道我不知道断粮了吗?”唐寅道。
朴元宗心里在暗骂。
我们断粮,但你们这二百左右随军的大明士兵,却还没饿肚子,我们看你们有饭吃,下一步大概就是军事哗变了。
徐经在旁叹息道:“已让人去给辽东杨巡抚去信,让他调粮食过来,但我们目前距离抚顺至少有一百里,都是山路,若是顺利的话,应该两天左右就能到。”
朴元宗道:“确定是一百里吗?如果连夜走,能不能……快一些?”
唐寅道:“伯胤你别着急,就算我们到了抚顺,也未必有粮救急,现在突然下这一场雪,情况都变了。昨天还跟女真遭遇,一场战事下来,不也有收获吗?”
徐经说道:“不就是隔空放箭?我看咱麾下的将士也无恋战之心,女真那边情况也不太好,咱缺少粮食,他们估计也饿得没力气了。”
“谁说的?”唐寅道,“先前不是查到,他们还有粮食,只要我们能抢过来,就能填饱肚子吗?”
这是在提醒徐经,要保持口风一致。
现在朝鲜将士打仗,惟一的目标就是抢粮食吃饱饭,你告诉他们女真人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他们还能乖乖卖命的?
“对,查过他们,是有粮食的,上次打咬耳山那一战,就是可惜,早知道他们是从山东侧的小路转移粮食,咱怎么就没提前派人去堵着?这倒好,抓了俘虏回来,却连一口粮食都没带回来。”
徐经还在那感慨着。
朴元宗道:“那两位先生,咱现在还能继续走吗?前面的路似乎又被雪给封了!弟兄们也饿啊。要不……把咱上邦将士的那些马也给……”
唐寅道:“那些马是用来驮拉火炮的,且若是有遭遇战,需要骑兵出击。你们再想办法,不行能丢的辎重都丢了,最后的牲口也给宰了吧。”
朴元宗可怜兮兮道:“我们本来也没多少牲口。”
徐经在旁冷嘲热讽道:“那是你们自己准备不充分,让你们国主多调粮食,最后呢?竟然想着,进到大明境内,靠大明给你们补给粮食?你们不是被这天气害的,也不是女真人害你们,就是你们自己准备不充分。打仗哪有这么打的?”
朴元宗道:“那不是上邦使臣,也就是两位先生催促得急吗?”
“你们……”
徐经正要再跟朴元宗争论,却被唐寅伸手给打断。
唐寅道:“你们两位,少说两句。上千里都走下来,最后一百里就走不动了?抚顺就在眼前,马上要到建州卫的地界,先前辽东的人马就是在这里遇到麻烦而撤兵,可要小心一些,随时可能会有建州卫的女真人杀出来!”
“都是鞑子,一样打!”徐经则显得很自信。
朴元宗无奈瞅了徐经一眼。
好似在说,感情丢的不是你们大明将士的命,我们肚子都还饿着,你居然觉得女真人容易打?
就这么个光景,已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候,真就连活路都不给啊。
……
……
朴元宗出去之后。
唐寅也在继续写信,他也在跟朝廷求助,主要还是想通过辽东巡抚杨一清,拿到更多的粮食和物资,同时也想通过杨一清调拨一路人马过来。
徐经道:“这群朝鲜士兵真不行,打也打不过,每天就会叫苦,行军一天四十里都费劲,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他们的情况,我们自然该有所预料。”唐寅道,“这一仗还有个目的,就是为了消耗他们,现在目的基本已达到。”
“哈哈。”
徐经在这种时候,也笑得出来,他道,“最近下面点兵,听说朝鲜人逃兵已有两三成,他们就这么逃走,别说是回朝鲜,就连这片山他们都走不出去,听说还有成建制逃跑的。”
唐寅道:“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