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深处。
唐寅所部所在的河谷,所能活动的区域在被鞑靼骑兵逐渐压缩,以至于到正月二十左右,所能活动区域从最初的方圆几十里,到最后不过十里的模样。
“前面是鞑靼人的主力,有十三四万的骑兵,后方有鞑靼人五六万,合起来近二十万兵马。”
“卑职怀疑,鞑靼人已将全数能用的兵马,都用在了此一战之中。”
马仪面对唐寅,此时已是身心俱疲。
这一个月来,从草原一场暴风雪,穿过重重阻碍到了鞑靼人的腹地,找到了鞑靼人的汗庭所在,经过交兵后,被鞑靼人压缩活动范围,马仪已尽到了最大的努力,但还是看着眼前的局势,逐渐到无力回天的地步。
徐经问道:“我们还剩下多少粮草?”
马仪道:“粮草最多还能坚持十天,若是加上马匹那些牲口,宰杀了……或还能坚持个十天八天的。现在各营内已经开始节衣缩食,好在目前鞑靼人还没有冲杀上来的意思。”
一旁的张锐道:“鞑子也惧怕我们的炮和铳,但凡是正面交战,我们必能取胜,若是实在无法的话,那就只能放弃眼前的阵地,进行突围了。”
徐经眼巴巴望着唐寅道:“既然现在他们还没有形成合围,我们为什么不趁现在突围呢?往南走就行了。鞑子不敢与我们近距离接触的。”
唐寅道:“这片地方,我们还有水源,有山峦和河谷作为凭靠,若是顺着河流南下,鞑靼人已在半途设了很多阻碍,轮番与我们交战,你们以为,我们的将士还有多少力气与他们周旋?”
徐经一脸丧气之色道:“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这里距离大明到底有多远?”
马仪道:“徐大人,先前我们抓到鞑靼人的俘虏,问询过这里的位置,得知这里距离大明最近的边关,有一千三百多里,如果是往威宁海去,则有两千里以上。这里最近的,或还是要走河套之地,除非是有援军到来,不然的话,我们就只能孤军奋战。”
张锐也道:“粮食不足以支撑我们回到大明国境之内。中途与鞑靼人的交战,是不可避免的。”
唐寅此时淡然一笑道:“这不好吗?先前我们总是抱怨,鞑子不与我们正面交战,现在他们已经想开了,要与我们决战,难道我们还怂了?”
“可是没有火炮啊。”徐经道,“就那么几门轻炮,炮弹也没多少,就连将士们的火弹也用了过半了,鞑靼人现在还只是试探性与我们一战,如果他们全面冲锋过来,就只怕……”
此时的徐经非常害怕。
本来还以为,仗着有火铳这种大杀器,就算原地不能取得胜利,至少也有机会能回到大明。
而现在唐寅连突围都不打算进行了,就好像是在这里等死一般,这也让徐经的意志力逐渐被瓦解。
“援军会来的。”唐寅道。
徐经问道:“哪里的援军?新建伯吗?让我们现在沿着原路返回,至少要有一个月以上,粮草如何保证?现在谁又知道我们在何处?多少援军能把鞑靼人一次给解决了?”
张锐道:“徐大人,这么说吧,只要大明边关开始出兵进草原,鞑子必定是分身乏术的,到时我们或就有机会全身而退了。”
“算了,你们真是一群疯子。”徐经道,“我也不知为什么要与你们在一起。伯虎,你现在是不在乎这条命了,但将士们还想活着回去。再说了,我们带的可都是大明的精锐,不是还说要平草原吗?你把这些精锐都给折损了,你就是大明的罪人。”
唐寅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我人都死了,我还在意自己是不是罪人?你徐经可真逗。
……
……
张锐随即前去负责营防之事,也要再带兵马出去拔鞑靼人刚设好的营地。
夜空中仍旧能传来爆炸声,那是大明利用黄火药在炸鞑靼人的营地……但鞑靼人毕竟兵马数量完全占优,夜里他们会不断试探大明防备的弱点,从不同方向扎营,逐渐往前推进,一步步把大明军队的活动范围压缩。
马仪亲自到唐寅帐篷内拜见。
唐寅在烛火中对着挂起来的地图,指了指道:“如果派出一路人,直插往威宁海的方向,大概要走几天能回去?”
“快的话,也要十五天。”马仪道,“人能受得了,马也受不了,两千里以上的路,中途还要过山峦河流,怕是不容易。如果是传信回去的话,或可以通过一些两不沾的部族,往南边往河套地方走,或更有机会。”
唐寅道:“那若是大明的军队现在开始驰援的话,多久能到我们脚下?”
这问题把马仪给问住了。
唐寅回头看着马仪道:“平虏侯,你觉得,蔡国公是否能做到算无遗策?”
听唐寅提到张周,马仪提起精神道:“以末将所见,从未见过有比蔡国公更懂得战法和军机之人,若是一切都在蔡国公预料之中,料想如今援军已在路上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唐寅道,“当初在离开京师之前,蔡国公跟我说,到了三边之后,只要有机会出兵,就让我一定要带出来,也不要着急回去,无论我在哪里,他都能带兵驰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