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神佑紧赶慢赶,还是没能够赶得上在惨剧发生之前把这些海贼给拦下来。千算万算,连撤退路线都想好了,万万没想到自己这边没出问题,海贼倒出了问题了。颜神佑恨得破口大骂:“就这样的素质,还Tm当海贼呢?!都去死吧!”
一行人马匹也不甚多,先前部队到了一看,已经火光冲天了。又略等了一等,待人齐了,才听上峰调配。这行军,并不是你能跑多快,就往前冲多快的,到了还得打仗,是以赶路的时候都会保留些体力,同时为了不与后队脱节,被人分割消灭,前后队之间的距离并不太大。
马队先到,下马且停歇一阵儿,后面步兵赶到。
火光里,影影绰绰有许多人跑动,哭喊声、刺耳的狂笑声在噼啪的燃烧背景音里交织成一片。忽然一个踉跄的人影奔出,又被拽了回去。却是个女子往外跑功败垂成,被海贼一把拽了回去,上衣都撕毁了。卢慎慌忙择起手臂,挡住了颜神佑的眼睛。
颜神佑当时便下令:“且将村子围起来,一个人也不许走漏了出去!”待包围完毕,再行围剿。
卢慎心道,便是读过兵法的男子,也未必有这般缜密了。听说颜令的父亲是行军打仗的一把好手,果然是家学渊源。此时若是一时冒进,没注意围堵,让这些亡命之途逃了,不定下面要费多大力气给捉回来。便是能捉回来,说不得,在流窜期间,他们又要犯下什么案子来了。
这个村子损失极惨,此时天气又热,房舍还多是草木竹等搭建,一个火把抛到屋顶,基本这个房子就算完了。现在看来,一个村子已经烧糊了一半儿了,另一半儿也乱了营。
幸亏这村子离海岸略远,海贼也没马,不然,等颜神佑过来,只好给大家收尸,然后狂奔瞅着火光去往下一处村子里救火。不定要奔几处,才能阻止这帮流寇。
颜神佑这回十分自觉,根本没想往前凑。这黑灯瞎火的,她再往上去,就是添乱了。卢慎依旧认为她靠得过近,硬又将她往后拉了几十米。颜神佑无奈,只得道:“叫他们喊,我阿爹派人来救援了,他们已经被包围了,负隅顽抗是没有出路的,赶紧束手就擒。让百姓不要着慌,先躲起来!”
于是一面打、一面喊。这一回人数优势尤其明显,村民对颜肃之的感观极好,听说他派了救援来了,还组织起了一些小规模的反抗。不多时,海贼被清理干净。村里乡老与里正等,一面分拨人去救火,已经烧了的救不回来了,还没烧完的还是要救上一救的。一面来见援兵。
到了一看,都傻眼了。窝勒个去!郎君呢?这怎么是他家小娘子?
颜神佑来过这里,又酷肖乃父,是以大家都认得,抖抖索索行过礼,颜神佑道:“这时候甭讲究这些个了,损失如何?人伤了多少?去点了来。叫他们不要收队,凡海贼,不论死活,都堆到一处,不要因为装死就放过了!”又看卢慎,“劳烦卢郎去审上一审。”
卢慎领命,却又不得不对六妞等随行客女道:“看护好小娘子。”六妞的回答是冲着他拔出了半截腰刀,一旁陶九妹已使个藤编的盾牌将颜神佑掩了大半,只剩个脑袋了。
卢慎:“……”
颜神佑这才有功夫跟乡老们说话,听他们问:“郎君可还安好。”
颜神佑道:“阿爹很好,阿爹很关心大家,听到消息,说是这归义有人勾结海贼,阿爹就带人去围剿了。剿到一半儿,又听说有一拨贼人奔这里来了,命我带人过来了。”
她在这里睁着眼睛说瞎话,六妞与陶九妹两个听了,眼皮都不眨一下,她说啥就是啥。
乡老们老泪纵横:“老里正可惨,更惨的是阿花那孩子……”
颜神佑忙问:“阿花怎么了?”
真不巧,阿花家住得最靠外,海贼入村,自然是由外而朝内的。变起仓促,只有她和她弟弟被藏到水缸里逃过一劫。她家今年好过了些,也修补了房屋,也多垦了几亩田,正说日子好过了,明天再多垦些田,等阿花能说婆家的时候,能给她凑齐全新的铺盖,打几只箱子,凑两套衣裳当嫁妆了。海贼来了!
这些人也是做贼做出经验来了的,上岸,摸到村子,趁黑先放火!把人惊起来了,再趁乱抢掳。人一惊,就不容易组织起抵抗。到时候抢劫起来就容易得多了。头一个遭殃的就是阿花家,房子点着的时候,全家都还没醒。院门儿被踹破的时候,她娘惊醒了。一看外面样子不对,急将一儿子交与女儿,将两人都放到屋内水缸里了。
阿花抱着她弟,听到外面的混乱,死死咬着手臂不敢出声。等听到外面喊让百姓藏好,才觉得不那么害怕。待将海贼清理干净了,这才出来。出来一看,全家就剩她姐儿俩了,这就哭吧。一面哭,一面喊比较照顾她家的里正。
里正等家屋子略好,是被冲击的重点。里正断了一条胳膊,死了一个儿子。失血过多,正眼前一阵阵发黑地倚着个半焦的门框在那儿让闺女给他包扎伤口呢。见阿花哭着过来了,让她先在自己这里坐着,不要乱跑。统计伤亡的时候,正好上报了。
颜神佑就知道了阿花的事儿,听说阿花一家就只剩姐弟俩了,问道:“那她家以后要怎么办呢?”不是她多心,好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