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见到活的傅九衢。
还是以一个即将被他捏死的炮灰女身份。
也不知走的是什么运,
一开局,男主死了,大反派追来了。
“勾引广陵郡王,惨死其手。”
辛夷想到剧情设定,心便跳得快了几分。
对于有血有肉有痛觉的人来说,死不可怕,怕的是“惨死”。
所以,勾引是不可能勾引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勾引。
她只想离傅九衢越远越好。
“郡王,我不是在闹,而是在逃命。”
雨雾正浓,傅九衢和他的大黑马仿佛与烟雨融在一起,好看,却慵懒漠然。
“为何要逃?”
辛夷站到屋檐下,指向刘氏。
“他们想抓我回去,烧死我。”
刘氏一听,怒火中烧。
她恨不得当场搧死这小蹄子——
可今儿个广陵郡王突然找上门来,自称受张三郎嘱托,要帮忙照料家中妻小,即使她再不乐意,也只能先忍她几分。
“郡王,误会呀。我这三儿媳妇得知三郎死讯,就和小甜水巷的王大屠户眉来眼去,我不过骂她几句,就要死要活地跑出家门,要跟人私奔……”
辛夷不理刘氏,眼睛带笑望定傅九衢。
苍白的、凌乱的,散漫的,那模样如同一朵被暴雨摧残过的花儿,些许凋败,却也倔强。
“他们想逼死我,独占朝廷给三郎的赙银。”
赙银就是抚恤金。刘氏本来就没有想过要分半个铜板给三儿媳妇,看她找傅九衢告状,激恼不已。
“你娘老子还没咽气呢,何时轮到你个丧门星拿三郎的赙银?分明是你想改嫁他人,故意克死三郎。”
辛夷看了刘氏一眼,嘴角微动。
“我要能克,第一个克死你。”
刘氏气得心窝子疼。
这蠢笨如猪的东西自从投河醒来,言行举止就与往常大不一样,换了个人似的,胆子也大了,居然敢当场咬她?
“诅咒婆母,大不孝啊。郡王,你要为民妇做主,这小破鞋没有王法了咧。欺负妯娌,辱骂公婆,同野男人勾三搭四,从不给三郎留半分脸面……”
傅九衢阴晴不定地看着她。
“既如此……”
清悦的嗓音,听上去带点嘲弄。
“那就让她改嫁王大屠户,你们眼不见为净。”
张家人如同雷劈一般,愣愣看着傅九衢。
广陵郡王不是说和张三郎有过命的交情,两个人“称兄道弟”的吗?哪有把兄弟的娘子改嫁他人的道理?
“这不妥,郡王,这样不妥……”
张家人的尴尬,傅九衢视若无睹。
他将缰绳交给身侧的孙怀,慢悠悠下马,拢一拢氅子,慢步到辛夷面前。
“行远离京前曾经说过,小嫂若有改嫁之意,当应许之。”
傅九衢个子很高,这个角度的他,辛夷实在很难找到形容词来描述,很艳色、很清雅,很欲,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坏……
大概这就是纸片人的魅力吧?
集顶级画师之长,用最好的技艺来勾勒,不可方物,世上无两。
只可惜,不是个好人。
辛夷眼波微动,哼声一笑。
“郡王看我,像是吃不起猪肉的样子?”
傅九衢“嗯”一声,是疑问的语气。也许是没有听懂她的意思,又或是惊讶于辛夷淡定的反应,这一个嗯字便在喉间辗转,低哑缠绵。
辛夷心尖一麻。
这种被人撩拨的感觉,让她喉咙莫名干痒。
“郡王,我和三郎情比金坚,我不改嫁。”
傅九衢低笑,“是吗?”
雨滴从药铺的屋檐上滴落下来。
傅九衢眼睛半合,睥睨着她。
一种微雨清露似的香味,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闯入辛夷的鼻尖。
这是取木樨、蜡梅、海棠等物炼制而成的一种香胰子,最是风雅有情致。
但芬香里,夹杂着隐隐的中药味儿……
辛夷忽然有点想笑。
“我的终身大事,不劳郡王操心。倒是郡王的暗疾,我或许可以助力一二。”
她说得平静。
傅九衢的身姿却有一瞬的凝滞。
雨雾里幽冷的光色,勾勒出他渐渐晦暗的脸,嘴角噙着的一丝笑,衬得那近乎惨白的肤色,令人生寒的冷。
四目相对。
空气怪异地粘稠起来。
辛夷眨了下眼,“郡王,我们做个交易吧?”
·
从汴京城东水门出来不过十余里地,就到了张家村。
这个村子里的人,大部分姓张。张巡家的宅子临水而建,一座青砖黛瓦的二进院落,住着十余口人,河边的木岸与邻里相通,水渠上的便桥那一头,就是从京城来的官道。
灵棚搭在张家宅子的前院,三根一丈余长的丧幡高高竖立着,裹着的白布在寒风中飘荡。
鼓乐通天。
灵棚里外坐满了村邻和宗亲。
看到辛夷跟着张家人回来,同行的还有一个前呼后拥的年轻郎君,一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