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才好的。 怎么会突然变忸怩起来? 心疼郡王妃?不想郡王妃看到他受伤后脆弱的模样? 周道子自行脑补着,诺诺应声。 辛夷却从傅九衢的眼里看到了一只洪水猛兽——正是她自己。 这个男人好像不肯与她太过接近,是抗拒,又像在逃避。 她直勾勾盯着傅九衢看了片刻,直到傅九衢扭过头去,不再与她对视,这才噙笑点头。 “也好,我去楼上歇会。周老先生,这里就劳烦您了,有事叫我。” 周道子拱手弯腰,“使得使得,郡王妃自便。” ·· 宫中禁军没有撤去,但刘公公被孙怀和段隋带人拖走了。 这场雨下得比方才更大,蔡祁将他的人都安排在屋子里避雨,这一群禁军却无处可避,大多都淋在雨地里。 刘公公会不会刺伤广陵郡王他们管不了,但奉了皇命而来,没有皇命,他们不能擅自撤军。 辛夷一看这阵势,笑着叫来湘灵。 “去煮一锅祛寒的姜茶,再蒸些糕点吃食拿出来摆在檐下,饭点都过了,给各位军爷垫垫肚子。还有,院子里多添两盏风灯,黑漆漆的,又下着雨,不要摔坏了人。” 湘灵对这群禁军本有不满,闻言哼一声。 “郡王妃何必对他们好心……” 辛夷笑道:“大过节的还在外面办差,大家都不容易。去吧。” 湘灵气嘟嘟地应下,大声叫良人来帮忙。 众禁军一听露出尴尬的表情。 禁军头目叫薛田,是个约莫二十五六的高大男子。他冒雨上前,正了正头上的铁盔,朝辛夷一本正经地拱手。 “不用劳驾郡王妃了,我们在等宫里的旨意。” 话里的意思是说,如果孙怀入宫面圣后,皇帝仍然执意捉拿郡王妃,他们也不会客气,所以,并不想吃人嘴短。 “一点吃食而已,军爷不用在意。”辛夷淡淡地道:“官家要怎么处置我,也不是你们能决定的。天冷了,大家都是肉体凡胎,人生父母养,要是染上风寒,家里人就该担心了。” 禁军头目定定看她一眼,低下头行礼道谢,然后招来两个侍卫,一起去灶上帮忙。 辛夷笑了笑,看一眼别院的方向,转身上楼。 雨点密密麻麻地敲落在木台上,像一片厚重的帘子,串起天地。 辛夷坐在木架棚子里看夜下的五丈河,出神许久才发现身子有些冷。 她回屋拿一件酂白色披风裹在身上,登时暖和许多。 杏圆端了吃食上来,托盘里是紫苏虾、笋辣面、清炒芥菜,荤素都有。辛夷闻着食物的香味才有了饥饿的感觉,有了饥饿的感觉才从那压抑在心底的混沌中清醒过来…… 左右不了的事情,没有必要想太多。 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更不必用来吓唬自己。 “杏圆。”辛夷拿起筷子,扫一眼侍立在侧的小丫头,“九爷那边暂时只能用一些流食,我先前都交代过了,可有端去?” 杏圆道:“桃玉端进去了,但她说,九爷不肯用。” 辛夷抬眼看着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你下去吧,孙公公回来才来叫我。” 事情可能办得没有那么顺利,孙怀去了这么久没有回来,宫里也没有旨意再下来。 庭院里,蔡祁的皇城卒和内宫禁军僵持着各自用饭,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三更左右,骤雨稍歇时,孙怀终于回来了。 同他一起来的还有长公主赵玉卿。 人还在院子里,长公主的哭声便传到了二楼。 长公主一来,禁军便撤了。 院子里的人走得干干净净,就像没有这场闹剧似的。 辛夷皱了皱眉头,裹紧身上的披风,示意杏圆。 “我们下去看看。” ·· 赵玉卿本是个柔弱妇人,听说儿子被宫里的太监刺杀,还伤在心脏要害,差点昏死在赵官家的面前,接着便是一把眼泪一把眼泪地流…… 人在伤心时,胆子特别大。 赵玉卿在哭诉中指责哥哥不顾亲情,只为谏官几句无凭无据的推测,便要在重九节上捉拿她的儿子和儿媳,还纵容太监杀人灭口。 别人不知道,赵玉卿却是知道的,傅九衢一直在为官家办事。赵祯不便出面的事情,都由傅九衢出面。赵祯做好人,她的儿子做坏人。可以说,官家的私事,再没有人比傅九衢知道得更多。 儿媳那个大理相国千金的身份是假的,那日赵祯到府上便已知情。这个时候他才借题发挥,明显就是为了堵住大理相国的嘴巴…… 长公主说得狠,一句“杀人灭口”把赵祯气得七窍生烟。 他对旁人尚且不忍痛下杀手,又怎会如此对待自己的亲外甥? 只是大理相国和谏官把话都递到宴席上了,真相国千金也被带入了宫里,他当皇帝的再袖手旁观不合适。所以,哪怕是假惺惺地作一下姿态,他也得把戏唱完,先平息事态,再图良策…… 奈何赵玉卿不依不饶地哭,还说儿子若有三长两短,她便要随儿子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