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傅九衢没有照顾孕妇的经验,看她苦着小脸,心跟着揪了起来,“要不要让周道子过来?” 辛夷摇摇头,“不用。一会儿就好了……” 傅九衢:“我给你按一按?” 平常辛夷不让他碰,哪怕是这个时候,他也不好过分唐突,对着那一截白瓷般的小腿,双手轻轻放上去,有点无措。 辛夷睨着他,“嗯。” 傅九衢额头浮出一层细密的汗,没有听清她的意思,又问一句。 “我可以吗?” 辛夷垂着眼皮,“行,谢谢你。” 她的声音温柔随和,低着头,寝衣松松垮垮,一片细白的肌肤…… 傅九衢轻微地吸了口气,坐在榻沿上,避开目光,双手慢慢放在她的小腿上,浅浅一摁。 “这里痛?” 辛夷握住他的手,往抽筋的部位挪了挪。 “这里,下去一点……” “这里?” “嘶……痛……轻点。” “……很痛?” “嗯。” “你忍忍。” 对辛夷来说,腿麻抽筋不是第一次,平常自己活动几下或是咬牙忍过去,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她从来不麻烦别人。 但让傅九衢这么伺候却是新奇。笨手笨脚的男人,生怕弄痛了她,小心翼翼地下手,那张俊朗的脸上满是凝重,紧蹙的眉头像是碰到了什么难解的科研难题…… 不得不说,别人按和自己按还是不一样。 辛夷舒服得时不时地吐气…… 门外,几个丫头耳朵贴着窗户纸。 细听几句,臊得脑子嗡地一声响,对视间飞快地溜走了。 ·· 暮听轻吟,天水阁的灯火氤氲一片。 傅九衢很快掌握了方法,“好些了吗?” 辛夷浅阖着眼,“好多了……” 傅九衢:“还有哪里不舒服?” 辛夷长睫微颤,“不舒服的地方多了。” 傅九衢视线迟迟,审视她。 莫说怀那么大一个孩子,就算怀里揣一块大石头大概也得压出毛病来吧? 傅九衢沉了沉声:“往后有什么不舒服,只管叫我。不要一个人硬撑着。你再坚强,我也不知道,少个人炫耀,有什么意思?” 这个理由绝了。 辛夷有些想笑,懒洋洋地扫他一眼。 “我好了,你去洗洗,快睡吧。” 傅九衢嗯一声,没有收手,身子也纹丝不动。 辛夷歪头,“怎么了?” 傅九衢打量她片刻,眼窝深邃,“今天的事,对不住你……” 辛夷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莞尔一笑,不以为然地道:“这点小事道什么歉?放心,我大人大量,没往心里去。” 在她看来,这个男人不欠她,不用非得照顾她的情绪。 傅九衢却像一个犯了错的丈夫,为自己那莫名其妙的醋意和毫无由头的占有欲而内疚。 “我没有契约精神。说好要控制情绪,互相体谅的……” 这是他的借口。 更多的理由,他说不出来。 他也无法告诉辛夷,此时此刻坐在她的床边,看着身受怀孕之苦的她,心里涌起来的不仅仅只是负气而去的内疚,而是一种生为人夫、人父,却没有尽到呵护责任,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给她赔罪的深深无奈…… 有那么一个冲动的瞬间。 他想抱住她,想留下来照顾她, 甚至想向那个男人妥协,认输——承认自己就是他,他们从来就只是一个人。 不然,那种不属于他的歉意从何而来?如一把钢刀,将他的心窝破开一个大洞,飕飕地刮着冷风,让他寸步难行。 “你睡,我在这里守着你,以示惩罚。” 辛夷:“不用这样……” “要的。”傅九衢低头看着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说了你是我祖宗,得好好哄着的。” 辛夷:…… 这段时间两人其实是保持着距离的,不远不近,是一种舒适的状态。而这个端午节,看似是狠狠闹了一场,可有些东西却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不在乎的人,是闹不起来的。 不重要的事,更入不了彼此的眼。 就好像长久以来的某种默契和那一扇关门的窗户纸,就这样被一个叫郁湄的小娘子,几个普普通通的粽子给捅开了…… 辛夷很不想承认,却无法欺骗自己。 她不愿意傅九衢与郁湄有超乎寻常的接触,自私也罢,为了九哥也罢,找再多的理由,也抛不开这个事实。 “不好意思……”傅九衢见她不言语,明白自己又越界了,忽而感慨地一笑,“做夫妻久了,就好像真成了夫妻似的……原谅一下,我演技好,难免入戏。” 辛夷听他这么说,心里那一层羞尬放了下来。 顺着他给的台阶就往下说。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她似笑非笑地道:“他们都说你是被小狐狸精勾去了,但我相信,你是办正事去了。” 傅九衢没有想到会换来这种信任,眉梢一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