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二,下午四时。
大牙军结束又一天的叫战,于白云城外肆意地大笑谩骂,甚至是成群结队地解开裤子对着白云城撒尿,极尽嘲讽一番后才悻悻然撤退。
白云城城墙上轮值的士兵个个垂头丧气,如霜打的茄子。听着城外大牙军的张狂大笑和谩骂,每个人的脸颊都火辣辣的,既羞耻又愤怒。他们恨不得立刻冲出城门和大牙狗决一死战,可奈何军令如山,军令让他们死守不出,他们就只能死守不出。
是夜,天上无月,夜幕漆黑。
一道身影于白云城外拔地而起,自城墙上空飞过,潜进白云城。
此身影潜进白云城后径直奔向一个方向,最后停在镇南王王府门前,朝王府门前的守卫拱手道:“雁城城主夫人戚万氏,求见老王爷,请代为通传!”
王府门前的守卫听见来人的身份后无不吓了一跳,上下一番观瞧感觉来人不像是开玩笑,当即半信半疑地进府通传,府里的大人们自会断定真假。
眼下战局紧张,他们可不敢像往常一样,仗王府之势把一些拜访之人挡在门外,若是拦错人,耽误了重要军情,他们要吃不了兜着走。
来人被招入府内,直至后半夜三时才翻墙悄悄离开王府。
三时一刻,白云城南城门悄悄打开,一队五千骑兵以棉布包裹马蹄,悄然出城。
城外西南方向,大牙军的封锁线外,一大队人马从黑夜里悄无声息地摸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破大牙军的封锁线奔向白云城。
大牙军被惊动,霎时间喊杀震天,打破了夜的宁静。
白云城五千骑兵携带着这些时日的憋屈与愤怒悍然杀至,把大牙军的封锁线狠狠地撕开一个大口,一次又一次冲散大牙军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队列,完美掩护大部队进城。
两刻钟后,大部队全部进城,白云城大门咯吱吱闭合。
混乱的大牙军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翌日天亮,白云城西北大营多了三万多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士兵,水、食物、医药等大量物资紧急调配过来。
日上三竿,可西北大营里却响起震天的呼噜声。许多人吃着吃着就睡着了,他们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此时进到白云城安顿下来,长久紧绷的精神终于可以松弛下来偷偷懒,满身疲倦涌上心头,眼皮合在一起没挣扎两下就睡死过去。
白云城的士兵正拿着水袋,挨个给睡死过去的人喂水。水袋里的水是用灵药特别调制的,喝上几口可以暂时缓解疲倦的身体。这些人的身体都处在近乎或是已经虚脱的状态,若得不到体力补充,这一觉睡过去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
西北大营连夜多了三万多大军的消息不胫而走,不知是大牙奸细暗中作乱,还是以讹传讹三人成虎,消息传着传着竟变成了雁城被大牙军攻破,雁城城主战死,仅剩三万败
军于昨夜逃至白云城,大牙数百万大军自雁城奔袭而来,即将兵临城下,白云城朝不保夕。
官方虽在第一时间站出来辟谣,可是收效甚微,因为百姓们后半夜确实被城外的喊杀声惊醒,并且有很多人亲眼看见一支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军队自白云城大街经过,去往西北大营方向。
最近一段时间大牙军天天在城外叫战,城内百姓本就惶惶不安,眼下又传来雁城告破,大牙军数百万大军即将兵临城下,对白云城发动总攻的消息,百姓们无不慌神,纷纷收拾家当,准备逃难去。
城内局面眼看要失控,关键时刻镇南王苏翰举拄着拐杖上街,与城中百姓面对面交谈、辟谣。老王爷德高望重,深受百姓爱戴和信任,三言两语就把民心稳定了下来。
走在街边,望着被人群拥簇着慢慢前行的朴素老人,张小卒颇感诧异道:“想不到老王爷竟生得这般平易近人,和咱们寻常百姓家的老头们几乎没什么差别,这要是在大街上擦肩而过,打死我也不会把他和王爷联系到一起。”
周剑来和牛大娃走在一旁,三人刚从西北大营里出来,正走在去周剑来家的路上。
周剑来闻言笑道:“老王爷节俭一生,平日里吃穿用度都和老百姓一样,自然和老百姓相差无几。”
“不知老王爷今年高寿?”牛大娃望着老王爷雪白的头发好奇问道。
“好像九十有六。”周剑来不太确定地答道。
“厉害。厉害。”牛大娃翘起大拇指,一脸钦佩的表情。
“其实老王爷的身体一直都不怎么健朗。”周剑来摇了摇头,以为牛大娃是在夸老王爷身子硬朗,说道:“年轻时南征北战打天下,小伤大伤如家常便饭,给身体埋下许多不可治愈的隐疾,最近几年旧疾时常复发,好几次卧床不起。据说去年有一次,家里人都已经给他穿好寿衣,棺材都抬进了大堂。谁知他老人家硬是含着一口气不咽,去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牛大娃闻言挠了挠头,嘿笑道:“我是说他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