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家伙。
至少在这个叫狄夏云的女子面前,他守住了他的面子和自尊,尽管他的面子和自尊在女子狠辣无情的拳脚面前显得非常可笑。
张小卒边走边摇头。
离开苏正独自舔舐伤口的花园,他又东西南北闲逛了小半个时辰,这才返回皇极殿。
相隔很远就能听见皇极殿喧闹的声音。
因为苏翰林早早就以身体乏困为由离席,群臣们没了压迫感,再加上琼浆玉酿一杯接一杯下肚,神经麻痹后愈加地放开拘束,故而越喝越热闹。
“狗日的,皇宫就是皇宫,茅坑里都是香的。”张小卒一边撒尿一边惊叹。
他是绕道皇极殿后面翻后墙而入,看见茅房就在不远处的西北角,就顺道上了个茅房。
然后开了眼界。
只见茅坑里燃着熏香,非但一点臭味闻不到,反倒是香气袭人,空气里还飘着袅袅香烟,搞得跟仙境一样。
忽然哗啦啦一阵水流冲来,把他刚刚尿在坑道里的尿冲洗得干干净净,张小卒是既惊讶又佩服,好想知道这是谁想出来的高招。
他提上裤子推门走出坑位,隔壁坑位恰巧也推门出来一人。
二人不经意地互相看了一眼。
“!!!”
“!!!”
四目相视,空气突然凝固。
张小卒盯着面前这位终究没躲过去的大爷,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不知是元泰平还是牛大娃说过的话:当缘分到来时,躲也躲不掉。
对面的孙大爷脑海里也蹦出一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恶贼,果真是你!”
“不是!”
“就是你!”
“真不是!”
看着逐渐歇斯底里的大爷,张小卒忽然急中生智,伸手把大爷推回了茅坑,然后帮他关上了木门。
只是,除了砰的一下关门声,还多了一个咚的一声。
张小卒脸上的肌肉狠抽了一下,因为大爷好像被他推的掉坑里了。
怀着深深的歉意,张小卒拔腿就跑,留下大爷一个人孤独哀嚎。
“我们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牛大娃看见张小卒回来,颇感诧异,因为张小卒离开太久了。
张小卒喝了一杯酒压压惊,然后问道:“可以走了吗?”
“可以。”牛大娃点头道。
“那走吧。”张小卒催促道。
“别啊。这酒滋味不错,再喝一会儿。”牛大娃贪杯道。
“确——确实是好——好酒。”周剑来已经喝高了。
“我把大爷推进茅坑里了,再不跑就出事了。”张小卒趴在牛大娃耳边嘀咕道。
“噗——”牛大娃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的酒一口喷了出来,给了张小卒一个“你够狠”的眼
神,起身就走。
帝都南门外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在向南疾驰。
马车窗帘挑开一角,露出一张精致美丽的面庞,她望着渐行渐远的帝都城,眼睛里满是不甘。
她带着无限憧憬而来,结果一切都是空想。
她从哪里来,还要回到哪里去。
“应该和张兄弟他们打声招呼再走的。”马车里,苏德看着齐蓉儿落寞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愧疚。
“我给他们留了道别的书信。”齐蓉儿道。
“其实你可以留下来不走的,有张、牛两位兄弟照应,你能在帝国过得很好。”苏德小声说道。
齐蓉儿忽然收回目光,转头瞪向苏德,满目怒气道:“这种话今后休要再说了,我既已许身与你,这辈子你就是我的天,天在哪,我在哪,打雷下雨、刮风下雪,我都陪着你,无怨无悔。唯有一点,你绝不能负我,否则我定不饶你。”
“谢谢你!我苏德对天发誓,此生绝不负蓉儿。”苏德紧紧握住齐蓉儿的手,心中甚是温暖。
齐蓉儿转怒为喜,又挑开窗帘望向帝都,遗憾道:“可惜没能进皇宫里看看。”
“放心,我们还会再回来的,到时候我一定让你进去看个够。”苏德道。
“你这和尚,又开始说大话了。”齐蓉儿笑着白了他一眼,道:“别忘了,你的好父皇可是说了,让你此生不得踏入皇宫。”
“他说的也未必就算。”苏德道。
那夜与苏翰林一番谈话,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从小就被送出皇宫,原来只因为国师推衍星辰,算出他有帝王之相。
然后他就被苏翰林送走了。
理由简单,他为庶出,不得为王。
苏德当时听完,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以前只知世人大多都叹自己命运不好,现在才知道原来命太好也是一种罪过。
至于苏翰林拍他的那一掌,